鬼民分两种,一种是生在鬼域的,在炼魂池中或招魂风笛下诞生,灵魂随意附在一具尸体或骷髅上,成为僵尸或骷髅族;如果没有这些,有些只好附在石像上成为石像鬼。这种初生的鬼民没有思维,浑浑噩噩,听任差遣。过了漫长的初生期,有些会慢慢的产生些灵智,僵尸比骷髅族更容易产生灵智,而石像鬼几乎不可能。有了灵智以后,鬼民就要受到领主的征招,成为鬼卒。鬼卒的待遇要比鬼民好得多,一个鬼卒可以有一到两个鬼民的服侍。鬼卒在工作很长时间之后,如果还没有死掉,就会成为鬼骑士。他们可以得到兽灵座骑,得到一定的武装,带领相当多的鬼卒,去掠夺硫磺、冰蕈等鬼民生活必须的东西。鬼民、鬼卒甚至鬼骑士,是活着的人对他们的称呼,而他们自己则自称为亡灵。
还有一种是移民,从阳间越过两界碑到鬼域来定居的。他们在鬼域艰难地生活着,为鬼域提供灵魂和尸体。在战争时期,也会受到盘剥而从事一些危险的工作。像收集硫磺或是冰蕈,以供领主的鬼兵们前来掠夺——他们称为收割,通常一年一次。过了一次收割,并不意味可以安稳地渡过一年了。因为大部份移民来鬼域的鬼民只能生存在三不管的地界,而这种地方,通常一年是有两到三次收割的,每个领主都会来收一次,交不出东西就会收走一定的人,带去炼魂池炼化成尸体供招来的魂魄使用,灵魂则会被洗炼掉所有记忆,再附生到躯体上成为新的原生鬼民。
这两个人,高瘦的那个是炼尸门的人,怕死得很,一吓就什么都说了;矮小的那个,是移民来的鬼民,路靖之给他取了个外号,叫二鬼子。二鬼子什么都不怕,不怕死不怕疼。拿他的话说,在这种地方活着,连原住鬼民都不如,只能做一些原住鬼民都不肯做的事,赖以为生,被称为鬼奴。
“我死都不怕,还怕你们?”矮小男人怒吼着。
“哟呵,还真是条汉子。”路靖之叫道,“英雄敬英雄,今天我们也不折磨你。但是你得知道好歹,别把我们当成软柿子。不然的话……”他眼珠一转,道:“我就折磨那个瘦高个儿。”
“别!”那瘦高个儿听了杀猪一样叫了起来,“小爷,少爷,这不公平,不不不,你们饶了我吧,我有用,我能让他开口说话,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就让他说什么。”
“真的?”路靖之拿出荧光棒来,走到他身前,道:“把嘴给我张开。”那瘦高个儿炼尸门徒乖乖地把嘴张开了,路靖之把荧光棒放他嘴里,照着看了一圈,道:“你牙口不错,还没补过牙。要是我们问的事,有一句他答不上来的,就拔你一颗牙,你看可行么?”他在看一些战争电影时,看到过这些情节,此时说出来吓人,自然是装得穷凶极恶一般。
那炼尸门徒大骇,却不敢说话,生怕把荧光棒咬碎了,不过这时点头自然不甘心,摇头却又不敢,只好哼了几声,表示自己有话要说。
路靖之把荧光棒抽出来,示意那炼尸门徒有话快说,那炼尸门徒也不啰嗦,道:“这位少爷,我炼尸门跟他们领主有旧,他一村的生死都在我手,只要我让他说什么,他不敢不说。”
矮小男人哼了一声,倒也不敢出言反驳。他出来给炼尸门当泥腿子,也是为了维护左近那几户人家不被收割罢了。如果他敢不怕话,那至少要有本事把这个炼尸门徒给杀了,不然只要他能回去谄媚几句,领主很有可能就派兵来收了这几户人家的身体去炼化僵尸。
路靖之笑眯眯走到张黎民身边,道:“黎民哥哥,你有话尽管问,这瘦的虽然狡猾,却不经吓;那二鬼子虽然硬气,却有牵有挂。想必俩人相互监督,谁也不敢说假话。要是有一个说了假话,我就拔了那瘦子的牙。”最后这句话,说得声音颇大,故意让那炼尸门徒听到。斜眼看时,果然那瘦子面露惊慌之色。
张黎民觉得路靖之这孩子确实是精灵古怪的,真不知道他是怎么长出来的,心里能有这么多鬼点子,难怪千门的戴老头儿对他那么看重。他微笑着对路靖之道了谢,抬步走到那矮小男人的身边,蹲下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我一直不明白,你们从咱们那边跑到这边来,图个什么?”
“图个什么?”那矮小男人苦笑一声,抬眼望天,默然半晌。路靖之见了大怒,以为他不肯答话,从背包里找了钳子就要冲瘦子走过去,瘦子眼中流露出了绝望的神色。忽听那矮小男人道:“若不是逼不得已,谁肯背井离乡?我祖上是黄巢之乱时进来的,世代作为鬼奴。千余年只落得几户人家,每年采运硫磺都会死上一些人,交不了年收,又要被抓走一些人,我们这些鬼奴都没有一个是寿终正寢的。要说图什么,就只图离开兵荒马乱的世道吧。”
张黎元听了,小声问路靖之:“什么叫寿终正寢啊?”
路靖之回了个白眼,道:“就是老死的意思。他是说他们那边没有一个人能活到老死,都是横死的。”
张黎元又问道:“什么是横死?”
路靖之不屑回答,向那矮小男人问道:“你们怎么不跑呢?外面的世道和平了好多年了,你们想跑早就跑出去了。”
那矮小男人摇头,道:“唐末之乱,我们跑到这里,确有人不堪苦楚,举家外逃。到了宋末乱世,又全家被屠,只有一两小儿逃回此处。后元朝平定天下,蒙古人待汉人之酷厉,何异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