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确实不堪大用了。”路靖之小声嘀咕着,但是有总比没有好,他有一种直觉,自己应该是能把这辆大车利用起来的。于是他又摸着下巴,围着大车绕起圈来。正思索间,忽然想起刚才在村长家桌子上看到过的一处黑色痕迹,刹时就有了主意。为了求证,他还是向青年村长招手道:“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等青年村长走近,便问道:“刚才我在你桌上看到有一处黑色斑痕,有……这么大吧,”路靖之用手给青年村长比划了一下大小,道:“那是怎么来的?”
青年村长正自惴惴不安,担心这位税官大人拿不到想要的税,会不会迁怒自己或是村民们,这时见问,以为是税官大人对此不满,连忙低头道:“大人,那桌子虽然老旧了,但桌面却是冰果木的,小的没舍得换,倒不是对大人您不敬。”
路靖之不耐烦地挥手道:“谁说这个了,我问你那黑色的东西是怎么来的,可是烧出来的?”
青年村长一愣,道:“是啊,大人,那是家中犬子淘气,把桌上的灯烛碰翻了,还烫到了自己,我一时顾他没管桌面,灯火就烧了一会儿,把桌面烧黑了。”
路靖之闻言,若有所思,不一会忽然仰天大笑道:“这不就成了?”又叫道:“去把炭匠一家人给少爷请来。要快点。”
炭匠一家正在闷烧活性炭,听得税官大人有请,连忙只留下最小的孩子守着火,带着其他人一起赶了过来。
“给你们个大活儿,做好了少爷有赏。”赏钱是路靖之路大少爷的不二法宝,无论对方是谁。正经人拿了赏钱上工,心怀鬼胎的人拿了赏钱上路,所以赏钱用在什么时候都不会错的。
炭匠家的男人是个憨厚的老实人,本来在村里只能依附那些能采矿的青壮年生活,用每天烧的炭换一点食物养家糊口。奈何他也没有别的本事,只能让自己的儿子还学这套手艺,继续过烧炭糊口的日子。可是自打这位税官大人来了以后,先是教自己烧那都是孔的木炭,赏了自己一小袋硫磺,都够换上自己家一年的粮食了,又让自己做了口罩卖给去矿头上的人,赚得盆满钵满的。
“大人,您让小的们做事,小的们哪敢次次要赏钱,您已经赏得够多的啦。”憨厚的男人搓着手,他本名是什么早就没人记得了,大家只是叫他憨子,叫他爹憨子爹。现在憨子爹早就贡献了生命——被收税的夺去了肉身和灵魂,但是他却生了好几个小憨子了。人类就是这样在鬼族的地盘上生生不息的。
“少爷想让你们把这冰果木给烧一下。”路靖之指了一下大车的两个冰果木的轮子,道:“烧的时候呢,不能把冰果木点着了,但是外面一定要烧出一层黑色来,越薄越好。”
“大人,”炭匠家的憨子回禀道:“要烧出这个,得火力足,还得快。现在没有什么木头能到这么大的火力。”
路靖之嘿嘿一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你们烧炭时不是有炭气吗?用那个就好了。你们有没有气泵?”看炭匠茫然摇头,他知道自己问得太超前了,“那鼓风机呢?皮老虎有没有?”得到的仍然是摇头。路靖之灵光一闪,忽然想起小时候去农村玩时的情景,脱口而出道:“风箱有没有?”
炭匠惊讶地点头道:“风箱有,家家都有,不过那个是烧饭用的,也能烧炭吗?而且这炭气有毒,闻多了会毒死的。”
路靖之见炭匠一脸惊讶,心里得意之极,你烧个一千年的炭,也不及少爷我看上半年的书。满脸得意地道:“那当然了。你把这炭气用筒子接到一根细管子里,再接一个筒子到风箱里,用风箱的气带着炭气从管子里喷出来,这东西火力大得很,要是不小心烧到身上直接就不能要了。”
路靖之说的方法,是从现代知识带过去的木材表面碳化技术,只不过他现在手头没有乙炔焰,也没有氢氧焰,只好让他们用烧炭时产生的炭气。这炭气在村民们看来,是毒气,弄不好就要毒死人的。但是在路靖之看来,这根本就是一氧化碳嘛,只要做好封密不让它泄露根本不是问题,加上在空旷的室外操作,不用担心中毒的事。只要弄个一氧化碳的喷枪,把木轮做个表面碳化,就不怕腐蚀了,冰果木烧出来的炭也和别的木炭是一样的成份,只是微量成份上略有不同罢了。考虑到碳化后的表面会变脆,很可能在进行中剥落,还要加一层耐磨的壳才行。好在跟地面接触的面积不大,不用太过于考虑成本,让村民把破碎的陶片碾碎,和上胶泥均匀地涂上一层,形成个陶瓷的保护层就行了。
一边想着后续的处理,一边教木匠加工木轮的表面碳化技术,路靖之觉得自己像极了电视里演的工程师。记得自己读三年级时,老师问同学,长大了要做什么,自己就说想当一个工程师,没想到这愿望提前实现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