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席散,众官吃得酒足饭饱,也纷纷与朱由检告辞,下楼乘轿打道回府,真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只有洪承畴与左光先,因为要去固原赴任,便不再进西安城,而是直接上马离去.
朱由检见左光先愁眉不展,情知他是为被降职而烦恼,便笑着勉励他道:quot;左将军,武将的功名与文官不同,都是在战场上一刀一枪地挣出来的.此次在洪巡抚手下,有的是建功立业的机会,当上总兵指日可待.quot;
左光先忙感激地对朱由检拱手道:quot;末将谨记殿下教诲！不过末将只想为朝廷尽忠,至于加官进爵,是再也不敢想的.quot;
朱由检一想也是,魏忠贤因为他哥哥左光斗的关系,既能降他一次,也必能寻借口再降他第二次,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要魏忠贤还当权一日,左光先就一辈子别想出头.
念及此处,朱由检突然心中一动,暗想这左光先本身是一员骁将,又有左光斗这层关系,说不定也是一个自己可用之才.不如冒点风险,将他罗至自己帐下;以后万一局势有变,自己就可以凭空多出一支军队来！
于是他便趁洪承畴不注意,悄悄地对左光先道:quot;令兄安好！quot;
左光先先是一愣,突然明白了朱由检所言之意,立时大为激动,紧张得声音都颤抖起来,极力压低声音道:quot;殿…殿下,这…怎么会…quot;
朱由检却微微一笑,故意卖个关子道:quot;详情容后再述,总之将军不必挂念！quot;
左光先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里面必有蹊跷,且事关重大,一旦走漏消息,别说兄长左光斗仍旧活不了,就连自己也要跟着玩完了.于是他赶紧抱拳拱手,先是朗声笑道:quot;末将就此别过,往殿下善保贵体,来日再听您教诲！quot;
这一嗓子只是给洪承畴等人听的,随即他又压低声音,急促地道:quot;兄长待末将如父,既蒙殿下搭救,大恩不言谢,末将今后一切均惟殿下马首是瞻！quot;
暗中收服左光先,让朱由检感到十分得意.俗话说千金易得一将难求,仅冲这一点,他就觉得八万两银子没白掏.
与二人话别之后,已是红日西垂,他便回到大慈恩寺中,打算与蕊儿一起返回秦王庄.
蕊儿却正在大雄宝殿之中,虔诚地听方丈释永严.朱由检虽听得好不耐烦,但一想自己从打定居秦王庄,一直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真正陪伴蕊儿的时间却是少之又少.既然今天好不容易一起出来,自是要遂了蕊儿的心愿,因此也只得枯坐等待.
又过了半晌,法会方宣告结束,释永严却对众人双掌合十道:quot;各位施主,今日凡参与法会者,皆是大有机缘之人.敝寺自明日起,便要在这大雄宝殿的佛祖前设立供案,凡潜心向佛,有大布施者,敝寺为其专设牌位,早晚诵经之时格外祈祷,便是代各位施主礼佛了.一分敬诚一分感应,十分敬诚十分感应,还望各位施主不要错过机缘.quot;
他话音刚落,这些信徒立即两眼放光,争先恐后地上前布施.少则数百两,多则二三千两,甚至还有人出手便是一万两,连眉头都不眨一下.把个释永严喜得连连高颂佛号:quot;阿弥陀佛,善哉善哉！quot;
蕊儿却是十分为难,用略带乞求的眼神看着朱由检.原来朱由检虽允她来礼佛,却只许她敬香,绝不许她布施.此时眼见别人都踊跃掏钱,蕊儿却连一钱银子也拿不出来,顿觉十分尴尬.
朱由检却是冷笑一声,悄悄安慰蕊儿道:quot;佛不是曾经曰过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为夫做的就是拯救天下黎民的大事,如今各方面都很缺银子,与其捐给寺庙,还不如让为夫直接用之于民呢！再说佛祖若真有灵性,岂会看谁捐的银子多就保佑谁?quot;
蕊儿让朱由检说得哑口无言,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那方丈释永严却是耳力极佳,听到了朱由检的话,便走过来对二人笑道:quot;这位施主必是有大德行之人.所谓佛渡有缘人,确实不是谁出银子多谁就能见性明佛的.我看施主您相貌不俗,见识深远,不如在敝寺小住一晚,各处随喜.待夜深人静之时,与贫僧品茶论禅,岂非快事.quot;
朱由检却压根就是个无神论者,不管是耶稣基督,真主安拉还是释迦牟尼,统统与他无缘.因此对释永严的邀请,便有些心不在焉.
见他如此托大,可把旁边的信徒给气坏了.这些人心想自己出了这么多银子,也未能获得方丈的青睐;这小子一毛不拔,方丈还主动邀请,他却是哼哼哈哈,不置可否,真是亵渎神灵！
释永严却并不气恼,转而对蕊儿双掌合十道:quot;尊夫人想是来求子的.您却不知若要求子,须得二更时分,独自在观音院向菩萨虔诚礼拜,那时菩萨才真的是有求必应.quot;
蕊儿闻言大喜,便缠着朱由检道:quot;官人,既然方丈大师盛情相邀,咱们便在这里留宿一晚嘛！quot;
朱由检拗不过她,又一想自己还带着燕凌等特勤处的人,有他们保护,自是万无一失.于是也只得对释永严笑道:quot;如此便叨扰了.quot;
释永严便让职事僧领着几人,先到后面的精.[,！]舍住下.
过去朱由检一直不明白什么叫quot;精舍quot;,进来一看,才算明白.原来房中只有一张土炕,土炕上也只有一床薄薄的棉被,除此之外就再无别物.
他不禁莞尔一笑道:quot;原来精舍就是精光之舍,这有点意思啊.quot;
那职事僧却哈哈一笑道:quot;此乃佛门净地,这精舍乃是心灵修行之处,自不可布置奢华.定心在中,耳目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