譞璮“嗯”了一声，道：“知道了，礼祭母妃的供品备好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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旒姁认认真真道：“昨日就已经备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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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牢牢望着譞璮，亦十分明白她心中所感，轻轻道：“算着时辰，迎亲的队伍半柱香的时间就能到大庆殿。”我语气同情，却坦然述说，并不自伤，譞璮明白，却很紧张，不由握住我双手。我笑笑，“黛媱能牵制住皇后娘娘，别担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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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这里，譞璮的脸色也有点白了，声音微微颤抖：“真的没事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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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澹然一笑，“放心，没事的！”我温婉言毕，心下只疑惑黛媱将如何牵制住皇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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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觉得半柱香的时间如此难熬，遍身的金玉罗绮更是坠得人浑身犯酸，忽而有宫女神色慌张走至旒姁身旁，低声耳语几句。旒姁面色掠过焦急，面有戚戚之色，“帝姬，礼祭的时辰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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譞璮迅疾凝我一眼，心下仿若交杂着复杂难言的恐惧和伤感，我亦是明白，遂骤然举眸，对譞璮道：“你先去，我在这里等着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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譞璮长久吁出一口气，默然片刻道：“好！”遂即转身出了殿，我在内室中细看着殿外的动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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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的司仪嬷嬷双掌一击，有内监领着宫女鱼贯而入，满面含笑道：“帝姬，皇后娘娘还没有过来，可否要再等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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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闻得旒姁抢先道：“嬷嬷可是糊涂了？若是耽误了吉时，你我都是担不起这个责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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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仪嬷嬷陪笑不已，“旒姁姑娘言重了，可是这礼祭定是要皇后娘娘来了才能开始，奴婢们不敢坏了规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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譞璮回过味来，骤然轻笑，伸手看着指甲上鲜红的蔻丹，漫不经心道：“嬷嬷遣人去请娘娘便是，可礼祭的吉时是万万不能耽搁的，本帝姬先去礼祭母妃，等皇后娘娘过来，再送本帝姬上花轿，两不耽误才是正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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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仪嬷嬷不敢迟疑，连连道：“是，帝姬，这倒是个法子。”说着便打身后的小婢忙着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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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闻得几声低低的哭泣，缕缕檀香气息幽幽飘来，不过一盏茶功夫，譞璮便离身出来，看着殿中的更漏，我便知道黛媱定是想到了法子牵制住了皇后娘娘，我方放下心中疑虑，抚着珊瑚窗栏，等着譞璮进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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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祭停当，已听见譞璮进来，见我正斜靠在软枕上，瞧着我笑道：“皇后娘娘还没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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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盈盈笑道：“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你赶快换了衣服。”我拨一拨耳上的银嵌米珠耳坠，看向旒姁道：“旒姁，你快取了盖头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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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奴婢这就去！”旒姁忙转身去找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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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日色明媚，落在譞璮绯红的双颊，头顶的九翚四凤冠流转下明丽的光芒，她的笑意忽而带了一抹光影的阴翳，道：“濯婼，谢谢你……”她温言中有眷眷的歉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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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挽一挽上的流苏，笑道：“赶快换了衣服，菱秋会过来接你出去，千阁他们已经在宫门口准备接应你了，一旦离开了汴京，天涯海角，就是你们二人的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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譞璮似是心头一暖，极力抑住喉间将要溢出的哭声，仰头看我衣上锦簇花团，道：“濯婼……”她话还没说完，便闻得殿外一声凌厉的通传声：/p>
“皇后娘娘驾到！贵妃娘娘驾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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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一惊，本能地转过头去看，一团明艳之色已经进了宫门，急促间转不过神来，我唏嘘道：“你先藏起来。”随即嫣然转眸，望住旒姁道：“旒姁，盖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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譞璮忙藏在帘后，旒姁捧了红盖头，急急地替我覆在头上，我紧紧按住旒姁的手，亦是按住自己内心的惊慌与恐惧，一字一字清凌凌道：“只把我当做帝姬便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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旒姁连连应是，扶了我端坐在正椅上，负手立在我身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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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得“咯吱！”的推门声，我忽觉耳边轰然一响，凌然抬头，只是问心无愧，也不去理会别人，只依礼坐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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旒姁欠身行礼道：“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参见贵妃娘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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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如此熟悉，我鼻中一酸，皇后口中如常道：“起来吧。”四周皆是无声的寂静，我的手心紧紧攥着，轻碎的脚步声一点点朝我靠近，微微垂目，只见青纻丝描金云龙滴珍珠舄，如意云头舄上翘，深青色金织翟纹蔽膝，玉佩珩瑀清泠作响，皇后的声音依旧平和：“譞璮，本宫来送送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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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微微一颤，只是默不作声，随即把手搭了上去，皇后的指尖微凉如叶尖的一抹露水，把手搭上去的一瞬间，心头剧烈地一震，我借力起身，手腕上的锦鲮扣一松滑落了下来，幸得袖管阔大，并未显露出来，通体的环珮叮铃清脆，铮泠有声，我随在皇后身侧，一步一步出了殿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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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蔡府，你要侍奉夫君，孝顺公婆，规矩是错不得的，如今地位显赫，万万不可有丝毫的骄逸才是，一切需得小心才是，若是想念父皇母后，可随时回宫来看看本宫和你的父皇。”皇后说这话时眉眼皆是如春的笑意，而那笑意里冰凉的隽永之味亦是细辨可出，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