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客栈依然热闹,江望辰和花幽幽来得凑巧,正好赶上一日之中最为精彩的江湖杂谈时刻,二人点了几道小菜,坐在墙角雅座,开始竖耳聆听。
首先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这里的常客,刘胖子,客栈中熟络他的人,都尊称他一句刘百通,他也常常以此为乐。今日见他一身藏青色布衫,手执一把山河图纸扇,若是再给他一方油红醒木,那便有了说书人的风韵神采。
他喝下一口清茶后,浑厚的声音一开嗓,便穿透满间客栈。
“你们可知边城这几日所发生的事由吗?”
“刘百通,你说的可是妖族来犯边城,被曹离率众将士击退之事。”不远处一个瘦子搭腔道。
“今日要说的,正是此事。”
那瘦子也是个好管闲事,钟爱打听的人,听刘百通这么一说,当下冷哼一声,笑道:“这么大的事,别说是炎城,怕是过几日便会传到@@的魔御军总部,曹离队长这等英雄本色,早已成了各家各户茶余饭后的美谈,若今日要说此事,那你就别枉费唇舌了。你最好也别叫刘百通,叫刘不通算了。”
瘦子一番奚落之后,更是狂妄大笑。
刘百通荣辱不惊,纸扇在手心轻轻一拍,道:“那你可知何天庸统领如何牺牲,百颜蜥又是何物,当日边城精英队在东独山与妖族初次遭遇又发生了什么?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又是什么?”
瘦子不料刘百通反攻之势如此凶猛,一连抛出三个问题,各个都是亮点实足又刁钻隐秘。一个回合,瘦子便败下阵来,只好喝下一口闷酒,假装没有听见。
可旁边的群众却全然被煽动起来。纷纷追问道:“快说来听听。”
不远的雅座上,江望辰更是如闻惊雷,全身颤抖地难以自持。好在花幽幽的手落在他肩膀之上,安慰道:“先听他把话说完,别忘了穆爷爷的话,不要狂躁暴怒。”这才深吸几口冷气,缓缓平息。
“咱们先从前段日子,边城队长的邢豪率领边城精英队侦察东独山时遭遇妖族先遣队的埋伏说起。”刘百通模仿说书人抑扬顿挫的语调,道:“那一场恶斗……那真是春风相送透不开的血雾,月光不抵刀光剑影的寒芒,邢豪队长一对断水双刀大杀四方,所过之处如同镰刀收割麦穗一般血光四溅,队中还有诸多好手,更有一位强大的法师外援,可为什么只有曹离一人在邢豪冒死掩护下,才逃出了包围,而其他战士皆英勇牺牲了呢?”
众人面面相觑,交头接耳地讨论着。
有人道:“我听说是因为边城精英队之中有妖族细作,听说是个战士叫江辰。”
又有一个尖锐的声音道:“叫江望辰,我在边城亲眼见到过此人的通缉照。听说他还和邢豪,曹离兄弟相称,不想原来是个妖族,妖族真是卑鄙无耻。”
坐在角落的江望辰听到此番评头论足,霍然拍案,惊得满堂听客皆投来异样眼光。心中怒火刚要发作,又见到花幽幽对他暗使眼色,只好忍气吞声,以进为退地问道:“确实是个小人,不知这位姑娘可还记得他的模样……”
那人摇了摇头,道:“只记得他一身头发凌乱,散落到肩,满脸络腮胡渣子,虽然榜上写着年岁刚过弱冠,但样子看起来至少已是而立之年,我隔着那张通缉令,都能闻到那少年老陈的沧桑。”
江望辰虽不像花幽幽那般爱美,但听到此番评价,心中也是郁结不畅,道:“大妈,你眼睛没有问题吧?”
“嘿!小伙子,怎称呼人的,你眼睛才有问题呢,人家正处风韵年华,小伙子真是不懂说话。”那中年女子捏着兰花指娇媚地说到。
江望辰远远地闻到一股浓烈的庸脂俗粉味,更不屑置辩,低着头埋汰了几句。一旁的花幽幽却是笑盈盈地煽风点火:“而立之年的少年郎,果然是沧桑扑鼻啊。”
刘百通接过话头,继续抛出悬念:“众所周知何天庸统领从不离开边城,这次他与曹离一同前往炎城,除了赴宴之外,更重要的便是求援,此前东独山与妖族一战,精英部队全灭,边城魔御军只剩下部分新兵,可以说是此时的边城最为岌岌可危,可为什么二人在归途中却遭遇了袭击,从何天庸统领的伤口可以看出,那是妖兽的前爪直接插入心脏。”
刘百通说到此处,有数位正在津津有味吃着菜肴的客官,不约而同的放下筷子,神色复杂。
“何天庸统领同曹离前往的时候,已经下令边城封城三日,那这妖兽又是从哪里出现的?为何偏偏在何统领离开边城时,妖族来袭呢?这是第二个疑点。”
众人听完频频点头,皆妄自猜测。
刘百通接着道:“再说这边城乃防御妖族入关的扼喉重地,虽不算天险,但也可以说是易守难攻,抛去那一场妖族全境入侵的战役不算,风风雨雨两百多年经历无数的大小战役,始终屹立不倒。可为何这一次就这么轻易地被攻入呢?其中是不是又有某些不知道的原由?”
“将这一切疑问联系起来是不是越来越蹊跷。但剥开千丝万缕,却有一条脉络逐渐清晰,那就是……”刘百通轻咳了几声,便停了下来。这种吊胃口的方式,是他惯用的伎俩,惹得客栈听众们连声催促。他再喝下一杯茶水,手中纸扇利落展开,又再度收拢,落在另一只手上,接着道:“那就是边城魔御军杂务总管何聪……你们也应该知道我刘百通在这一带也算是左右逢源,八面来风,接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