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
偌大的学堂中,没有了学子背书或玩闹的声音,只剩下一阵急促的洗涮声。
思俊挽起衣袖,屏着呼吸,冲刷着学堂内的厕室和马桶。
“我为什么要遭受这些,为什么要任由他们欺诈!”思俊心生不满,很是气愤。
实际上,不定期的打扫学堂,根本就不是他的工作,原本有专门的清洁之人负责。可是,数月前,监丞居然将清洁的宋姑辞退,反而让他一介书生做起了这些事,而监丞自己却冒领着清洁的月给。
可是,思俊也只能心下报怨几句罢了,他哪里还有别的选择。
他需要学堂的这份差事,离家较近,放堂早,月给较高。只有在这做事,他才能每日回家,照顾瘫痪在床的父亲,才能领取到足够的薪水,支付他父亲每日的医药费用。
然而,思俊还要忍受监丞克扣,刨去药费,每月的日子依旧过得很是紧巴。
书中有言,不为五斗米折腰,可是有时候,生活的重担压在肩上,折的哪里仅仅是腰。
天空渐渐阴沉下来,似是在酝酿着一场大雨。
“可别下了雨......”思俊有些忧心忡忡。
不多时,一个衣饰华丽、公子哥打扮的少年,经过茅厕,瞥了眼思俊,冷笑一声,“呦!先生,真是能者多劳啊,你竟也做起了我家低等下人才做的工作。不过,这可有失你读书人的身份啊。”
这少年即是监丞的公子,名为志学。
思俊只是低头洗刷,并没有加以理会。
“哈哈,先生,我可是要先走一步了。”志学笑着离去。
“啪!”
思俊猛地将手中的毛刷扔到了地上,溅起的污水沾到了他的身上。
“先生,你可别把刷子摔坏了,否则,你就得用手洗涮了......”志学又是一顿嘲讽。
“咔嚓!”
突然,巨大的雷声,似是惊醒了整片天地。
志学被吓了一个激灵,抬头向天空看去。
只见,一道穿透云霄的闪电,照亮了阴沉的天空,瞬间劈落下来。
“妈呀!爹、爹......”
令人生畏的闪电,不偏不倚的劈到了,志学身侧的石凳上。石凳表明顿时变得一片焦黑,被惊吓到的志学,慌张大叫的跑远。
“哼!”思俊看着志学踉跄跑远的背影,冷哼了一声,心下却也是不禁一阵惊措,他还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雷电,当真是天威难测。
这名为志学的少年,已有十五岁,但每日只顾着呼朋唤友、玩耍作乐,无甚学识成就。他对身为自己老师的思俊态度如此恶劣,原因大致有二。
一是他仗着自己父亲身为监丞,在学堂里作威作福惯了,其它教书先亦有意无意的讨好于他,对他嘘寒问暖、好不照顾。然后,心中多少有些傲气的思俊不愿向其阿谀奉承,对他少有关照。正因此,才使得志学心生不满、总是寻机挑衅,从未对思俊持尊师重道之礼相待。
另一方面是因为思俊的年岁比志学大不了多少,却满腹学识,志学因此心生妒意,事事为难、捉弄思俊。
“哗、哗!”
响雷过后,风雨接踵而至,豆大的雨滴接连不断,顷刻间便溅湿了地面。凉风一过,衣衫单薄的思俊,不由得周身打了个激灵。
“这,这......”思俊一时心下为难,他想要扔下手中的活计,立即飞奔到小溪塘附近,可又担心监丞抓住把柄,找他麻烦,多克扣他的薪水或将他辞退。
犹豫再三之后,他还是留了下来,因为他真的不能丢了这份工。
“下了暴雨,她等我不到,应该会及早离开的。”思俊心下劝慰着。
匆匆将学堂收拾干净过后,思俊出了学堂,跑进滂沱的雨幕之中。
在路过溪流之时,思俊虽心下想着“都迟了一个时辰了,依云想必已然离开了,明天可是该跟她好好解释解释,不知她有没有被雨淋到。”
但他隐隐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于是朝小池塘的地方跑了过去。
待看清雨幕中,池塘边的雨幕后,思俊猛地呆立住。
被暴雨冲刷的柳树下,有一娇小的倩影,身上穿着的粉红色衣衫,已然湿透,乌黑的披肩长发被雨水拍打着,沉沉地垂了下来。
此刻正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依云!”
思俊快步朝依云跑去,一声喊穿透了密集降下的雨珠。
依云扭过头,用手擦了下脸上浸满了的雨水,方才看清思俊。于是欢喜的站起身,面颊上露出俏皮的笑容,没有丝毫的不满和怒意。
思俊走到依云的近前,嘴唇微微打颤,口中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急忙抬起手,抚摸着依云的面颊,想要用手擦干她脸上和头发上的雨水,可雨水依旧不曾停歇,他的双手本就湿漉漉的,哪里擦的干。
擦了片刻之后,思俊猛地甩了下手,手面上的雨珠飞旋着离开,“依云,你怎么还在这?都下雨了,为什么不自己先走?都这么大了,为什么还不会照顾自己?”思俊的语气有些责备。
“嘻嘻”依云嘴角一扬,露出欢喜的笑意,嘴角两侧的雨水沿着她的嘴唇绕了个弯,快速地流下面颊,“思俊哥哥,你来啦。不用担心,这点雨,淋不坏的。”
思俊拉着依云的手走到垂柳下,而后脱下外衣,双手撑起,为依云遮雨。
“你看看你被淋的样子,为什么不回家避雨?我,我差一点都不会过来了。”他语气变得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