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的风格外的大,苏月明微眯着眼睛,眼神一动也不动地望着前方,太子解下身上的披风,轻轻为她披上,那动作温柔地快要将人融化了一般。
苏月明浅浅道,“谢谢。”
太子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说了,只这样陪着她。
末了,却是苏月明先开了口,问道,“如果这一仗,最终打败了北院大王,殿下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最想做的事情？”太子望着她的目光渐渐炽热起来,可是想起之前的“盟友之说”他的眸光又慢慢黯淡了下去,唇角却依旧噙着一丝笑意,细看,这笑意竟有些悲苦,道,“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为月儿做一件事,任何月儿想要做的事,都可以。”
苏月明笑了,道,“我问的是殿下想做的事,又不是我要做的。”
“殿下,好消息……”这时候,宋思源匆匆从城下跑了上来,单膝跪在了太子的跟前,满脸的喜色。
“宋将军,何喜之有？”
“方才探子回报,那北院大王伤势极为严重,从回到兵营到现在仍旧昏迷不醒,这一回,他总共身中十一箭,有五箭都在要害处,据说已经全然没了生还的希望。这北院大王一死,那大秦便失去了他们的神话,咱们要打起来,可就容易多了。”
他要死了？
苏月明心头猛地一颤,脑袋整个人有些摇摇欲坠的模样,但她仍旧丝丝地抓牢了城墙边缘,脸上一副淡淡然的表情。
太子的目光落在苏月明的脸上,阳光照射下来,她的脸上布满了细碎的阳光,在眼光中,那肌肤晶莹剔透到近乎透明。
她的睫毛微微眨着,掩盖了眸子里的一些东西。
“知道了,你下去吧。”没有宋思源想象当中的喜悦,太子只抬了抬手,淡淡地道。
“殿下……”宋思源大感奇怪,不禁抬起头来,这么天大的喜讯,太子怎么不高兴呢？
“好了,宋少将军有功,本宫记下了,你下去吧。”太子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苏月明。
“是,末将遵命。”心里头带着浓浓的疑惑,宋思源离开了城楼。
太子抬起手,顿了顿,最终包住了苏月明放在城墙上的手掌,她的手,那么冰,那么凉,他道,“月儿,你的手,不疼吗？这么用力,指甲都要翻过来了,不要这么用力了。”
苏月明一怔,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她十指的指甲都被掐断了几个。
风,刮的越大了。
她的身子在风中如同快要凋零的落叶,摇摇欲坠。
夜里,她站了起来,走出营帐,掏出随身携带的香包,将那香包小心翼翼地解开,里头的三朵枯花还在里面,她抬手摸了摸,指尖便沾染了一丝香气。
“婵娟花。”她隐约响起,他说过这花的名字,一个很美丽的名字,一个令人浮想联翩的名字。
没有想到,当初要丢掉的东西,此时此刻,倒成了一种慰藉。
他要死了吗？
那是最好的,只要他死了,一切就结束了,不用再担心大周会灭亡了。
“他死了,是最好的。”她喃喃地说,笑着。
龙门关的晚上格外的冷,此时此刻,除了巡逻的将士,其余人已经进入了梦乡,四周一片寂静。
若不是空气中散发着血腥的味道,白天那汹涌的厮杀,那蓬勃而出的鲜血都被掩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