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贵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瘦了？”
讨债鬼看着正专心开车的司机满脸疑问。他记忆里的王富贵明明是个胖子。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周小六等他想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问了问。
讨债鬼：“不可能，他王富贵欠了我二千六百零一块七毛钱呢！他就是化成灰了我也认得！”
周小六：……
“我死前生了重病，没钱看医生，就上门去让他先还我一千块，可是任我好话说尽，他都只说没钱。”
周小六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要债是很难的。
欠钱的人一般只会想到自己的难处，想不到债主也有难处。
就算明知道债主有难处，也总会帮债主想出、除了让自己还钱以外的一百个解决办法。至于这些办法是不是行之有效，管他呢！
讨债鬼继续说道：“……后来我就说了，他要是再不还钱，我就把他前几天在县城碰瓷讹了人家五千块钱的事到村里去说一说。他恼羞成怒了，让我该滚哪儿去就滚哪儿去。”
“他还推我，他那么胖、那么壮的一个人，推搡我一个重病的人，我站不住，被他推了几下磕在门边石阶上，磕破了脑袋，血哗哗地流了一地。”
周小六听到此处，忍不住看了一眼紧握着方向盘的瘦弱司机。
讨债鬼伤心地哭了起来：“我是他堂哥啊！个没良心的混蛋！他不但不找人救我，还趁没人瞧见，把我拖进了屋里，我的血流得更快了，不一会儿，我就气绝身亡了。”
“最可恶的是，他还把我的尸体剁碎了喂给狗吃了啊！呜呜……”
讨债鬼越说，记起来的好像就越多。
说到最后，他泣不成声。
“嘀嘀！”
开在前头的巴士车不知为何停在了路边，打了两下车喇叭。
司机从车窗里伸出头，朝这边喊了起来。
“富贵！李富贵！李富贵！”
叫富贵的司机把车停了下来，问道：“怎么了？喊我干啥？”
周小六和讨债鬼对视一眼：……
周小六叹了一口气，道：“看吧，你果然认错了人，人家姓李呢！”
讨债鬼愣了愣。然后出乎周小六意料的咬牙切齿地道：“没错，就是他李富贵！”
周小六抚了抚额，问道：“您贵姓？”
讨债鬼坚定地说道：“我姓王！”
周小六又指了指正跟另一个司机说着话的李富贵，道：“你姓王！欠你钱的是你堂弟！你堂弟不会跟你婶姓吧？再说，你先前还一直叫‘王富贵还钱’呢！”
讨债鬼并不纠结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只越来越气愤地李富贵的方向喊着：“还钱！还钱……”
周小六眼见他身上的鬼气和怨气越来越浓重，如果不及时干预的话，他肯定会完全迷失自我，变成一只本能行恶的恶鬼。
让富贵还钱已经成了他的执念。
到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叫富贵的人遭殃呢！
这十里八村的人，都挺穷，也都怕穷，还都梦想着自己以及子孙后代能够摆脱贫穷。
富贵这个名字听上去就金光闪闪的，挺好！
至于孩子会不会抱怨重名——重名怎么了？都取这个名字，不正好说明这个名字好吗？各村的二狗子们都没抱怨，你抱怨个啥？
讨债鬼越来越激动，张牙舞爪的，而且就快要显形了。
周小六一闭眼，调动起识海中的灰紫两气，慢慢地将两气扭成一个太极图形，再一睁眼，一个渐渐变大的太极虚影浮现在她的头顶上。
虚影向着讨债鬼笼罩过去，讨债鬼只觉身上一轻，像是拖了几年病体，倾刻间痊愈了一样，又像是脱掉了被水灌湿的沉重棉袄一般。
他平静了下来，惊讶地看了看周小六，又看了看那个叫李富贵的司机。
接着，他诚恳地道了一声歉：“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周小六看了看讨债鬼身上的淡淡灰气，满意地收了太极虚影，摆了摆手，道：“幸好还没酿出大祸，你先去县城的庙前街找城隍爷去吧，把你没有灵牌的事跟城隍爷说一说，看看他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本县的鬼魂都在城隍爷的管辖之内，有问题找他准没错，这事她就先不插手了。
人间的事，她倒是能帮得上一点忙。
“你是哪个村的？要不要我替你报个警，将那个害你的混蛋绳之于法？”
讨债鬼抿了抿嘴，什么也没说，只向她做了个揖，就转身往广元县城庙前街的方向飞去。
报仇这种事，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想自己亲自来。
不然，不够解恨！
……
李富贵与另一个司机说完了话，就继续开着车往县城出发了。
周鹏推了推周小六，问道：“小六，跟哥哥说说，你今天到县城到底有什么目的？我可不信你就只想玩。”
周小六笑了笑，道：“你真是太了解我了，我当然不只想着玩，我还想着西街上的各种美食呢！烧烤、麻辣烫、酱鸭、铁板豆腐、香辣螺蛳……想想我都流口水。”
“好吧，我忘了你是个吃货！”周鹏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我还以为你是要替咱妈看看西街上还有没有转卖的空店面呢。你说咱们家那些钱一直放着多不安全啊？万一遭贼了怎么办？要不，跟妈说说存到银行去，存起来还能得些利息呢。”
而且家里面有周爸这个“内贼”呢，没准给他知道了那些钱的存在，他又要给周爷爷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