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醒木一响,人满为患的春风客栈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大堂正北方的搭台上。搭台半人高,坐北朝南,上面只摆得一张简易木桌,桌上铺一块褪色的红色方布。
一个身着麻布长袍的老先生朝着面前数十号人拱了拱手,“列位,请了!”老先生灰白长发梳理的一丝不苟,面容苍老,可精气神却足得很。
“好……好……”
就这么一句,就赢得满堂喝彩。
“上回说到,万载之前,盛唐皇帝将王朝安危寄于一人之身,而后盛唐虽亡,然此人却依旧行走于世,后世称此人为道仙李道生,亦或圣佛李龙树。”老先生喝了口茶,润润嗓便开口说道。
“上师出世三百年,接而沉睡三百年……这一世身为道仙,下一世便是圣佛……往复如此,已有一十八世,所谓九世道仙、九世圣佛便是如此!”
“却说这道仙李道生,仙气盈盈,但凡出世便是紫气东来八千里,而今天下武道也是道仙所留,方才有这天地玄黄分四品,仙台天宫道长生。黄道之下未入眼,暗里摸象不自知……”
老先生一番说谈,台下众人连手中茶水变凉都没注意,伸长了脖子等着老先生继续说下去。
就在这时,一袭白衣从外面轻轻走进客栈,在角落寻了处空座坐下。
白衣对面,原本正举杯喝茶的客人,目光稍稍一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手里的茶杯都端不稳,“啪”,清脆的声音在客栈里格外刺耳。
一众人正听得如痴如醉,尽被这茶杯碎裂的声音惊醒,顿时纷纷转过头,怒目而视。
白衣给自己沏了一杯茶,悠然自得饮了一口。
客栈里瞬间鸦雀无声,安静的让人胆战心惊。
老先生干咽了几下,冲白衣拱了拱手,包起红布就往客栈外面走。
不料老先生还没走几步,就被白衣挡住了去路。老先生看向白衣,浑浊老眼里充满疑惑,但更多的却是恐惧。
白衣面容清秀,就连笑意都看着极为真诚平和,整个人如羊脂玉般温润,可老先生还是止不住心头颤抖。
白衣看向四周,笑着说道,“老先生说书说完了,这些个看客连赏钱都没有,倒是说不过去了。”说着,白衣从怀里掏出四五块碎银子,放在了不知所措的老先生手里。
其他人一看,哪里还顾得自己囊中羞涩?这个十文,那个一两,要是实在没钱,也跟周遭人拆借上一些,万一这白衣魔头邪气一发,看谁没给钱就收了谁的命,这玩意儿到时候找阎王爷说理都没用。
老先生说书说了二十多年,平日里能有三五个人赏些银子就已经足够了,一下子几十号人个个打赏,还真是二十年来头一遭。
这些银子应该够给他孙儿治病,顺带着还能找个落脚地儿了。老先生感激地看向眼前白衣,虽然满城的告示上都写着白衣苏魔杀人无数,所到之处,血流成河……但老先生却是真真感谢他。
能帮他治孙儿病的,早就应该成佛了,哪里还是魔?
白衣摆摆手,“老先生慢走。”
老先生激动的连手脚都利索不少,走出了客栈;其他人却一个也不敢走,都可怜巴巴地看着白衣。
“想不到都过去三年了,苏某的名声诸位竟都还记得,看来苏某要有所表示才行啊。”白衣的嘴角倏然勾起一抹邪异的笑,那双原黑白分明的眸子瞬间变得深邃,甚至眼白都在消散,竟在数息间变成一片如墨漆黑。
一股犹如凶煞恶鬼般的阴森气息从白衣的身上弥散而出,笼罩了整个大厅。
时值初春,但客栈众人却仿佛重新回到了寒冬腊月,哆嗦成糠筛一样。
“罢了,你们走吧。”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今日逃不过身死的时候,白衣竟突然闭上双眼,摆手示意众人离开。
“啊?”众人不可置信,白衣苏魔手下怎么可能留有活口?
“快滚!”白衣怒喝一声,猛然睁眼。
十个呼吸后,一股浓烈的血腥气从春风客栈中弥漫开来。
……
“啪嗒。”
“啪嗒。”
白衣的脚步声犹如从地狱深处走出的恶鬼。
“我自封了三年,为何你还在?”白衣染血,他眼中的漆黑已然消散,似是在自言自语,声音里满是疲惫。
“你我本就是一体,你说我怎么可能离你而去呢?有没有感觉浮尘经有了些许寸进?”一个迥然不同的声音从苏恒口中传出,充满了阴森邪气,“都跟你说了,死在你手里的人越多,你吸收的灵魂越多,浮尘经就能越快大成,你偏偏不听,还要我亲自动手……”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消散?”白衣脚下一个踉跄,跪倒在地,他浑身颤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消散!?”说到最后,他几乎哽咽出声。
阴森的声音再次诡异地响起,“待你浮尘经大成,登上无常冥位,你我便可一分为二,你为白无常,我为黑无常,从此掌控人间生死……”
“再过数十年,天下将迎来仙武大兴,你我若能登临无常冥位,届时便可执掌幽冥,何乐而不为?”
……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绝对不会!”白衣握紧双拳,指甲深深嵌进了肉里,丝丝血迹缓缓渗出。
“我本就该在二十年前死于深山中。”
“你只不过是我的执念而已,若非浮尘经,你早就该随我一起灰飞烟灭。”
“既然你要掌控我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