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人哪里见过这般阵势,被孟克这洪钟似的嗓门一吼,下的一屁股跌坐在地,早已是魂飞魄散,六神无主。待他回过神来后,更不敢有半点怠慢,匆匆离去,就要回孟啸卧房去请。可约莫一炷香的工夫后,孟克仍未见那孟啸前来领罪。孟克怒火中烧,勃然大怒,再顾不得甚么私人感情。
又见先前那下人来报,孟克遂质问他道:“为何仍不见那孟啸前来领罪!”
“这......少将军说......无有脸面来见您......”那下人战战兢兢的立在堂下,紧张的摆弄着不知所措的双手,此时此刻真好像那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奈何两头都是得罪不起的人,他是左右为难,却无可奈何。若是说平时,孟克断然不为为难他,奈何今日盛怒之下,早已没了理智。即使他只是个传话的下人。
果不其然,那孟克闻言震怒,起身将那帅案的碎片踢开,迈步走下厅堂,一脚踢翻那下人,又转身抽出九龙剑,对着空气连砍了五六下,攥着宝剑的手微微颤抖,带动全身,那背影更显苍凉,哭笑不得,满怀惆怅,那孟克哭丧着脸转过身来,苦笑不已:“他还敢说甚么没有脸面......”
正所谓军中无父子,军令如山,军法无情,岂是儿戏。故而孟克噌的转过身来,将手中九龙剑捧出,对那身旁仅剩下的一员战将说道:“命你执此剑,速速将那孟啸拿来问罪!若有半点差池,同罪论处!”此言一出,那本想为孟啸求情的战将却慌了手脚,手忙脚乱的接过九龙剑,又战战兢兢的领了军令,这才颤颤巍巍,一步一坎的朝门外走去。
果不其然,下了死令,便再无人敢放肆。那战将手执先帝钦赐的大将军九龙宝剑,自然是一路畅行无阻,直奔那少将军卧房,少时,便将面无表情,满脸憔悴,形神枯槁,赤裸着上半身的孟啸一路带到了大厅来,又叫他跪在堂下,那战将则捧着九龙宝剑,乖乖站在一旁,注视着这一切,不敢插嘴,更不敢动弹一分一毫。
“孟啸!你看看你做的好事!”孟克一把从那战将手中夺回九龙剑,刚想拔出宝剑,双手却僵在半空,又将已然出鞘的宝剑收了回去,无奈的长叹一声,老泪纵横,倒退两三步,仰天叹道:“不想我孟家,三代为将......今日,今日竟落到如此地步......”孟啸闻言,自惭形秽,悔不当初,他已然醒悟,深知自己的错误,故而挪动双膝,向前靠近,颤颤巍巍的叩首说道:“孩儿......末将自知罪孽深重,无有脸面再见大将军......今日若非末将轻敌冒进,不听劝阻,也不会中那沈钦奸计,致使全军覆没......末将先前,曾立下军令状......今日甘愿领罪,请大将军依军法严惩,以儆效尤!”
最后四字,说的是咬牙切齿,他恨,他怨,他悔,可他却不怨恨他人,只怨恨愚蠢的自己,为何会被名利二字冲昏了头脑,闯下这滔天大祸,无从收拾。故而他甘愿一死,以此谢罪。那孟克闻听此言,悲愤难当,快步上前,扶着孟啸的肩膀,泪眼朦胧,徐徐质问道:“你可曾将我的嘱咐记在心间?”那孟啸先是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孟克又厉声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按照军法,你会被处以极刑,斩首示众!”孟克是那么心痛,孟啸却似乎很是平静,没有因此动容,更无多少悲色,反倒是释怀似的轻声一笑,淡然说道:“和我料想的一样......这样我便放心了......”说罢,那孟啸又虔诚叩首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有规矩,难成方圆......请大将军依法行事,末将愿以死谢罪......”
孟克猛然直起身来,如遭雷击,双肩好似压上了千钧之力,再难站稳,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幸得有身旁战将搀扶,才得以站稳脚跟。满面悲怆,痛不欲生,心如刀绞,自己最疼爱的长子触犯军法,按律当斩,这无论是作为一个大将军,还是作为父亲都无法接受的沉痛事实。可这一切却无法改变,就如同这注定的败局一样,已然无法逆转。
“左右听令......”门外侍卫闻声迈步入厅,齐声迎道:“在!”
颤颤巍巍的站直了身子,又轻轻推开身旁副将,孟克缓步上前,指着那孟啸对左右侍卫吩咐道:“罪将孟啸,违反军法,轻敌冒进,致使我军惨败,罪无可赦,其罪当诛!来人呐,拖出去,斩——”说罢,孟克将大手一挥,便急匆匆的转过身去,不敢再看接下来的场景,更是不敢叫众人看见自己那满颊浑浊的泪。
身旁副将闻言急忙下跪,请愿道:“请大将军三思!少将军乃是您的长子,今日虽立下军令状,但实在是斩杀不得!城中正缺战将,北军随时会来攻城,此正是用人之际,临阵斩将,实是兵家大忌也!况且少将军虽然有罪在身,但也因此身负重伤......依末将看,倒不如记在账上,先除去少将军军职,再叫少将军戴罪立功。等破了北军,再酌情定罪不迟!故而于公于私,少将军万万斩不得呀!”
不仅是这战将,就连那两个前来领命的侍卫都呆若木鸡,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只当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听岔了军令,只等那孟克收回成命,重下吩咐。
可那孟克见竟还有人为他求情,那两员侍卫更是纹丝不动,心中愈发气氛,怒从心头起,恶相胆边生,雷霆震怒,不让毫分,当即转身怒斥道:“怎么!莫非你等也想人头落地么!还不快快执行军令!否则,拿你们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