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洒用睥睨众生的表情看着言清澄，显然对自己的选择很有信心。
言清澄感觉自己的三观在分崩离析，他没想到萧洒能自信满满地说出这么无耻的话。
什么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你这根本就是想吃干抹净不认账好嘛！
“可是你……”
“可是我没说能多选对吗？”萧洒似乎知道言清澄要说什么，抢先问道。
言清澄点头。
“我也没说不能多选啊，年轻人，别那么死板，要懂得变通。”萧洒摆出一副长辈教育晚辈的态度，说起来论年龄他本来就是言清澄的长辈，只不过平时言行举止太随意了，所以让人感觉不出。
言清澄皱眉，他不想在这种时候玩文字游戏，况且它和现在出现的问题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必然联系。
“仔细想，”萧洒正色，“我只是给出四个选项，你就下意识地认为这是一道单选题，是什么让你作出这种判定的？”
言清澄沉默良久，找出答案，“习惯。”
“对，是习惯让你作出这种判定，可是世上的一切都能用习惯去判定么？”
言清澄似乎抓住了一点什么，但始终没能理清思路。
“这就是像你这种制式教育下培养出来的孩子们的普遍弱点，叔听说你在国科院学习的时候是精英分子，成绩优异，每年都获得了奖学金；叔也相信你思维敏捷，学识渊博，能够轻易举一反三；但是你那些优点全部都被局限在人为设定的框架内了，你只是在这种框架的束缚中表现得很优秀，”萧洒侃侃而谈，“叔只是给出了选项，其它什么都没说，可你已经抢先一步在脑海里为它设定了前提条件，所以我们得出的结论会大相径庭；现在把这种思路套用到这三次飞船失控的例子中，你想想，我告诉你的是地上飞行载具和星际飞船的基本驾驶方式相似，可是它们的区别在哪呢？”
“重力！”言清澄脱口而出。
“说得好！是重力。”萧洒轻轻鼓掌，露出孺子可教的眼神，“你在驾驶地上飞行载具的时候，一定会有重力约束着你，你已经习惯了它，就像习惯了遇到每一个选择题都默认为单选题。而星际飞船不一样，它是在太空中行驶的，本身装有重力引擎，可以改变本体的重力方向，甚至完全抹去它的影响；所以你在太空中驾驶飞船的时候，由于失去自然重力的指引，而你本身没有意识到，就会产生视觉和方向感错位的现象。”
他顿了顿，接着说：“你在加速的时候有个拉起操纵杆的小动作，这是因为你习惯了驾驶地上飞行载具，你的潜意识在帮你对抗重力的影响；可是叔早就开启了重力引擎，黎明号内的重力方向被调整成垂直地板向下，你改变飞船的行驶方向，但并没有改变你和飞船内重力的相对方向；所以你的潜意识在不断帮你调整，而本身这种错位感并没有得到消除，飞船就只能在你手里旋转了。”
言清澄闭上眼睛，仔细思索萧洒的话语。
“不仅仅是星际飞船的驾驶，在生活中也有同样的道理，”萧洒的语气低沉且平缓，完全没有平时的轻浮，“如果你一直处在别人为你设定的框架中，思维受到无形的束缚，那么你所有的言行举止都会有迹可循；对于普通人类来说这可能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毕竟他们处于被支配者的位置上，有迹可循反而利于管理；而对于我们这些翼族来说则截然不同，我们生活在全世界的对立面，敌人无比强大，残忍而狡猾，他们猎杀我们多年，可以轻易辨认出任何气息；倘若我们不能做出意料之外的举动，那么就很可能被顺藤摸瓜，这是致命的威胁。”
言清澄点了点头，萧洒想要告诉他的是跳出常理的框架，学会摆脱习惯的束缚，他完全明白了。
他从副驾驶位上站起，朝着萧洒深深地鞠躬。
“受教了，我为之前对您的无礼态度感到十分抱歉，希望您能不计前嫌，萧导师。”
对于他来说，导师之名只能被赋予极为尊重的人，而面前的萧洒获得了他的认可；这个男人平时用轻浮的言语伪装自己，讨厌循规蹈矩，总喜欢惹是生非；但是到了关键时刻能看清局势，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的源头；这是一种相当高深的境界，言清澄很佩服此类人，他认为男人就该这样，平时所有磨难与苦劳藏在心底，但是到了危机关头能扛起重任，力挽狂澜。
看到言清澄摆出这幅态度，萧洒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他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加上脸皮奇厚，所以坦然地接受了言清澄的行礼。
“别叫叔导师，听着很不习惯，原来的叫法就挺好的，”萧洒恢复了往日的态度，他坐在驾驶座上翘起二郎腿，晃了晃手中的空酒瓶，“不过既然你想表达歉意，那就赔叔一瓶酒吧，这可是国窖，有着上百年的历史，每升市价五百万；你把叔瓶子里最后的半瓶酒洒了，叔给你打个折，算三十万就行。”
言清澄咋舌，当年他在国科院，每年的奖学金标准是十万，足够他全年的开销，三十万可以买台二手标准民用星际飞船了，“但是我没钱，组织里从来没有发过薪水。
“叔知道你一穷二白，钱包比脸蛋还要干净，所以允许你赊账，”萧洒大手一挥，表现得十分大度，“至于钱，我们分部又不是开公司的，哪里会给你发薪水？等过些日子你通过了成年仪式，叔就带你去接趟‘私活’，来钱快得很。”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