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理活动丰富,我表面上依旧雷打不动地微笑着,与小叔干杯:“好的小叔,我安排下去了,如果有好消息,我第一个告诉你哈。”
在小叔三人的唠唠叨叨中,他们一顿饭吃的热闹,我这一顿饭却甚是憋屈。我拿起汤勺,准备喝了汤赶紧下桌,结果一口下去,汤头发白,浓香可口,我沉醉在奶奶的好手艺中,无法自拔。
肚肺汤原料价格便宜,工序却十分复杂。以前住在石库门的时候,只能用粗粗的水管子往肺部气管里灌水,一边灌一边拍,非得把肺泡里的血水全部弄干净为止。现在则直接把猪肺套在水龙头上,像是一个快要爆炸的玩具。这个简单的步骤,需要重复成百上千次,一般需要耗费一个小时到两个小时,绝对算得上一道食材简单的功夫菜。待猪肺洗净,就需要切块,和猪肚切条,一起下锅焯水,放油翻炒,最后加水炖煮,直到汤水泛白,小火炖烂为止。
我用勺子吃着碗里的肉,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也被切成一块一块,进油锅再加水炖烂似的。我心里依旧惦记着味淋,同时,又不敢向刹车坦诚相告,十分煎熬。如果说,有人和我一样能感受到具象化的痛苦,大概就是夫妻肺片的创始人吧,不知道那家是不是吵得翻天地覆,无法调和。
带着这样焦灼的心情,我度过了一个夜晚。
第二日,我和酱油约好在地铁站相见,我刚出站,就看到酱油和傻大个两人,靠在地铁站的墙壁上,卿卿我我,嬉嬉笑笑,字面上的一对璧人。
“同志们好啊——”我向他们走去,挥手示意。
他们两个下意识地赶紧分开,酱油意识到了什么,又将傻大个扯回身边,“都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好害羞的。”
“同志们辛苦了——”我挥着手越过了他们,越走越远,被酱油拽着衣服,拉了回来。
“别闹了,我们赶紧去办正事儿去。”酱油向商场的方向努努嘴,放开傻大个,拉住了我的手,兀自往北走去。
傻大个的声音在我们身后,无奈地响起:“你走反了。”
“我故意的。”酱油毫不犹豫地反驳道。
“噗——”我笑出声,被酱油那厮瞪了一眼,赶紧收回笑容,低声问道,“你不是说一个人陪我去挑手机的嘛,怎么带上个拖油瓶。”
“老娘双卡双待,双核处理,买东西和约会,两不误。”酱油回答道,颇为自豪,“而且我们之间的关系,难道还不足以一起出来玩么?”
“足够足够。”傻大个应和道。
我无奈地耸耸肩,今天要吃一吨狗粮回家。
不过,五一假期也就这三天,小两口找着机会出来约会,也实属不易,我就别给他们添堵了。于是我将酱油的手抽了出来,慎重地交给身后的傻大个:“你的女人,自己拉着。”
傻大个没有迟疑,郑重其事地握住了酱油的小手,仿佛我们做了一个什么仪式一般。
从青涩到成熟,他们一路走来,繁花也开了,星辰也看了,真好。
我笑着摇头晃脑地往商场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