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毓秀还没有见过宋燕姬就已经气成了这个样子,若是两人真的见到了,还不知又要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她自然是比长安更耐不住气的。
毓秀缓一缓急促的气息,望向长安,唇角突然绽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冷笑,“贵妃这么早回来,也是因得皇上得了佳人,而撇下贵妃的缘故吧?”
毓秀一语中的,寒烟在旁,满心的气不过,怒然开口道,“娘娘不过是昭媛的位分,怎能如此跟贵妃娘娘说话!”
毓秀横她一眼,目光冷厉,“本宫是昭媛,你也不过是贵妃身边的一个宫女,本宫说什么话,还犯不着你来插嘴!”
长安冷眼看着两人起了争执,忍不住出声道,“够了!”她转首看向寒烟,有意嗔道,“昭媛刚刚生产,经不起这番受气。”
寒烟低低垂首,亦是不语。
长安又侧目望向钟毓秀,沉重开口道,“昭媛,本宫今日来这里,不是为了与你起争执的。”
钟毓秀冷哼一声,目光中尽是不屑,“我知道娘娘想要做什么。皇上得了新人,冷落了娘娘,娘娘自然心生不悦。所以就借着来看帝姬的由头来臣妾这里,为的不就是拉拢臣妾,在宫中筑起稳定地位吗?”
长安闻言,冷冷失笑。
她固然是恨宋燕姬,可她对钟毓秀的恨意不比宋燕姬少一分一毫。她曾经因为钟毓秀的缘故,也同样被冷落过,而且毓秀又设计害了寒烟,怎叫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后宫里的下作手段长安一向深感不齿。她就算是再恨宋燕姬,也绝对不会借钟毓秀之力。
更何况,楚洛喜欢宋燕姬,早就已经是不可挽回的事实了。
长安抬起眼来,漠然望向钟毓秀,脸上瞧不出分毫的不悦之色,声音晴朗而又坚定,“昭媛可不要把自己的心思用在本宫的身上。本宫挂念帝姬,所以才来看看,随口与昭媛提了一句,昭媛往不往心里去,跟本宫没有任何关系。”
长安说罢,冷目相对,将方才摘下的腕饰一件一件地戴在手上,表情莫辩,“昭媛好好歇息,本宫先回去了。”
毓秀微微垂眸,几个字像是克制了极大的愤怒才从口中迸出来,“臣妾恭送贵妃娘娘。”
长安面带冷冽,转身离去了。刚走到廊下,寒烟便追上来问道,“主子,您方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长安微微挑眉,“什么真的?”
“就是……皇上喜欢江南女子的事情……”
长安冷然一笑,忆起楚洛,仍是满目的苍凉,“总是要走到这一步的,谁能逃得掉呢?”
“我不信。”寒烟固执地别过头去,声音涩然,“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皇上是不会喜欢别人的。皇上那么爱主子,在王府的时候就是这样,皇上从来没看过别的女子。这些奴婢都看在眼里,一定是这样的。”
长安听了这话,鼻尖微微有些发酸,她执过寒烟的手,戚然开口道,“看得多了,自然就明白了。感情哪有什么始终如一的?若是淡了,便也就罢了。”
说出这话的时候,长安的心里亦是难以言喻的痛楚。
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呢?怎么能呢?亦是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
楚洛那样爱她,突然之间就爱了别人,怎么能让她就这样接受呢?亦是不甘的。
思忖间,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天地间一片萧然。
日光渐渐低沉,天边浮起一道朝红的晚霞,闪着万簇金箭似的霞光。长安抬起头来,只见眼前有几只燕子飞过,燕语呢喃,翩然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