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回来了就好，事情过去了就别再想了。以后都是坦途。”白阁老拍了拍黎素的手，忽然动作一顿，轻声道：“你……要不要去见见太子？”
黎素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师父所说的太子是凌寂。
其实从她进殿开始就能感觉到那到锐利的视线始终落在身上，她刻意回避，刻意做出淡定从容的样子，尽量忽视那到视线。从进殿开始，他一言未发，却从未离开过她一举一动。
现下师父既然提了，她知道已经躲无可躲了。
黎素缓缓转身，几个月来再次对上那双清冷的眼眸，却见眸中再不复往日淡漠神情，而是如贪婪般的凝望着她，像是要将她吞食入腹。眉宇间的曼珠沙华格外娇艳妖异，如同白雪中一抹血色。
她疏离而有礼的走到他身前，尽量让自己显得从容，拱手道：“太子殿下。”
凌寂只紧紧的盯着她，好似只要一错眼就会消失不见。
黎素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从前承蒙太子殿下多番维护才有黎素今天，黎素没齿难忘。”她顿了顿又笑道：“还未恭喜殿下被立为太子。”
古井无波的人终于开启唇齿，淡淡的语气夹杂着不易察觉的百转情绪，道：“你想说的就只是这些吗？”
黎素心头一窒整个人僵了一下，她缓了缓气息，努力调整面部管理，客套的道：“殿下操劳这么多日也辛苦了，黎素还有些事要办，就不耽搁您休息了。”
说完，便一步步后撤，直至安全位置才猛然转身。
当回头那一刻，眼泪毫无预兆的滴落脸颊。她能感觉到那道灼热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她后背，她甚至能想象出那是怎样一道目光。
可那又怎样……姻缘劫啊！
凌寂，我该如何面对你呢？我该拿这份无处安放的感情如何是好。
妖异的彼岸花绽放在他额间，如同刀刻在她心上。
出了皇宫的门，便见一群人等在门口。黎素匆忙的擦了擦眼泪，快步走了过去，又恢复吊儿郎当的样子，老远就跟人家挥手打招呼。
“嗨！庄公子，白师兄，都站在这是等我吗？”
倒是白锦书先宠溺的一笑，打趣道：“都做骠骑将军的人了，还如此没正行。怪不得父亲说你永远也长不大。”
黎素难得像在长辈面前一样腼腆的笑笑，仔细看了白锦书半晌又愧疚的道：“师兄你瘦了。都是我不好，拖累了你。”
白锦书无奈的看她一眼，微笑着轻斥道：“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傻话，难不成我唯一的师妹被欺负，我这个做师兄的还能干看着？”
黎素撒娇的拉着他的手晃，“师兄最疼我了。”
“咳咳，我说你是没看见有我这个人是吧？”庄文卿不满的提醒她。
黎素噗嗤一乐，侧身看他，戏谑道：“庄大公子这么fēng_liú倜傥我怎么会没看到啊。”她走到庄文卿面前狠狠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难为你为我的事跑回来一趟。”
庄文卿被她一巴掌拍的险些摔了下去，挥手打开她的胳膊吐槽道：“你轻点，让谁都像你似的钢筋铁骨啊！”他边揉着肩膀边道：“知道我辛苦，就要想好怎么补偿啊。”
黎素当然知道他也就是讨口头便宜，俩人的交情早就不是言语可表述，便顺着他的话开玩笑道：“想怎么补偿，以身相许好不好啊？”
话音一路，她忽然发现周遭一静，连白锦书都看向她身后。
倒是庄文卿飞快的向黎素身后瞟了一眼，倏尔一笑：“那感情好，只要你敢嫁，我庄府大门随时为你敞开啊。不然，咱们先试试？”
黎素无奈的一乐，打趣道：“行了你小子，就会耍贫嘴。我不跟你扯了，还有事没交代完呢，你回任上前我们再好好聚聚。”
说完便跟白锦书行了个礼，弯下腰时余光扫到远处一抹纯粹的雪白。她神色一黯，很快又调整回来。
转身刚走出几步忽然又想到什么，返了回来，对白锦书道：“师兄，我新官上任，府邸还没建好，您同师父说一声，我最近先住白府。”
白锦书一怔，“住白府？你不住……”他眼睛情不自禁的看向远处的凌寂。
黎素撒娇的道：“师兄这是嫌弃我吗？”
“怎、怎么会？”白锦书赶紧看回黎素。身后那抹冷光看得他如芒在背，额间流出一滴冷汗，他强笑道：“师妹能来府上住自然最好。你房间一应物品都没变，随时去就行。”
简单的一句话，说的十分磕绊。深怕太子殿下一个发怒，把他白府拆了。
庄文卿却若无其事的把话接过来，跟黎素说：“你与其去麻烦白阁老，还不如住到我府上。我过几日就回阳川郡了，看在我为你奔波一场，好歹也该陪陪我吧？”
“这……”黎素有些纠结。住到白府还算师出有名，毕竟是自己师父家。可住到太师府算什么回事啊。
庄文卿如若无骨的往轿子边一靠，戏谑道：“你不会不好意思吧？轻舟在呢，你去了就跟她住一起，也算做个伴，怎样？”
黎素心思有点动摇了，思忖了半晌道：“那……行吧。”
说完便头都不回一下，大步离去。
——
慈云山脚下。
上千人的队伍码的整整齐齐，每个人都神情肃穆。双腿与肩齐平，双手背后。这是典型的聆听训话姿态。
黎素慢悠悠的走到最前方，郑重的看了一遍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冷然的面孔忽然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