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见到完颜凌月和棠华的时候，他就看出了，这两个人很古怪，也一眼看出了完颜凌月的女子身份，估计过后，他认定了，这是镇南王府派来的人。
因为现在，镇南王从江南打到了闵州，补给线拉的过长，此时粮草必然不足，要解决粮草的问题，只能来找他这个近在闵州拥有数十座粮仓的富商。
他和镇南王虽然有仇，但说实话，他对柳云栖没什么感觉，这个表妹他也从来没有见过。他是商人，最看重的，还是利益。
而这世上，最大的利益，莫过于皇室。此时镇南王已经打到青州，只要有足够的粮草，再进一步，便可问鼎天下。
这最后一张牌，就握在他自己的手里。
所以他明知道完颜凌月他们是镇南王派来的人，却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让他们等了那么多天才又出现，故意吊他们的胃口。
他本以为琴宴那日，完颜凌月会开诚布公告明身份，并和他开谈粮草之事，但是没有。
琴宴结束之后，他知道，完颜凌月这般从容，定是在等他上门，所以故作镇定。
这是一场没有摆在明面上的谈判，谁先出手，谁就输了，他知道。
可是，他也知道，这场谈判，谁都拖不起。
固然，他是闵州拥有最大最多粮仓的富商，但是闵州不只他一个拥有粮仓，更何况放眼整个周国呢，若是镇南王能找出四五个富庶的粮商，他就算到时候再出手，也已晚了。
当然，找出四五个粮商来支撑十几万的大军，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是下下策。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有优势。
他是柳相的表侄，若是白晟睿最后赢了，而他却没有出手帮他，一朝天子一朝臣，他的商业生涯也就此到头了。
可若是他帮了白晟睿，那便有很大的可能可以成为皇商，这是所有商人梦寐以求的地位。众所周知，商人表面上是没有地位的，但是皇商不同，那是为皇家办事的商家，是有朝廷官职的，鼎盛时期的皇商甚至有可能掌控国家财政，可谓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他现在已是西周最大的富商，若说没有成为皇商的野心，任谁都不信。
他在等，但是他也等不起。
又过了两日，完颜凌月依旧每日和棠华一起去听书，完全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妥，也没有像清河君想的那么多，他们完全只是听从孟嘉先生的吩咐，静观其变而已。
这个变，终究还是来了。
这日，完颜凌月和棠华刚坐到常坐的位子上，便见到清河君酒彧和孟祈尧一起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奉生兄，今日你真是好兴致，若我算的不错，你得有大半年没来这风蓝茶院了。”孟祈尧说着，眼角便撇到了一旁十分惹人注意的棠华身上，“哎呀，棠华公子也在这里？真是缘分啊。”
酒彧现在有种深深的挫败感，他承认自己输了，输给了一个女人！
对孟祈尧的调笑，他也没有心情应和，径自走到棠华的身旁坐下，“棠华公子一连听了几日了，这说书的说的当真那么好吗？”
“还可以。”酒彧和孟祈尧一来，棠华便不像方才那般自在了，立刻端起了架子。
完颜凌月暗暗打量着酒彧，她看得出来，酒彧是专程来找他们的，要不然怎么会大半年没来，今日突然过来了？孟嘉先生真是神了，他说静观其变，清河君竟然就真的来了。
她该说些什么？直接说粮草的事情吗？会不会太唐突？
可是，清河君为什么过来？孟嘉先生是不是私底下已经做了什么事情了？
因为不知情况，完颜凌月没敢胡乱说话。
酒彧的脸色更不好看了，他都主动来了，为什么他们还没有动作？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完颜凌月也看出酒彧不高兴了，她端起一旁的果盘递过去，“清河君吃些果子吧。”
他过来是吃果子的吗？酒彧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啄一口，淡淡道：“月，你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我？”完颜凌月愣住。
酒彧站起身，微微皱眉，“自然是你。”
看着酒彧离开的背影，完颜凌月踌躇了一下，虽然她不是男子，但被男子当做男子看上，她也是会心慌的好吧。呸，这话怎么这么绕口啊。
孟祈尧见完颜凌月犹豫，推了她一把，笑得别有意味，“让你过去呢，还不快去。”
孟祈尧这么一笑，让完颜凌月更心慌了。
不过，为了十几万将士，为了保住他们一家的小脑袋，完颜凌月觉得自己还是可以英勇赴义一下的，大不了到时候亮出自己的女儿身，酒彧应该是喜欢男子，不是男女通吃的吧。
完颜凌月咽了一口唾沫，给自己鼓了鼓劲儿，追上了酒彧。
二人走出风蓝茶院，到了闵河旁的一座小亭里，酒彧轻倚围栏，回头看她，“我要见镇南王。”
既然完颜凌月不开口，那就只能他先开口了。
“你……”完颜凌月惊住，“你知道我们是镇南王府的人？”
“自然，不过你看起来，可真不像。”酒彧叹了口气，若不是这个时候，除了镇南王府的人，也不会有谁来特意找他，他还真不会相信，眼前这个人是镇南王派来的。
完颜凌月轻咳两声，“你不知道镇南王府和柳家的关系吗？”
酒彧挑眉，“知道。”
完颜凌月搞不明白他们在想些什么，既然他知道镇南王府和柳家的关系，这对他应是有利的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