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宴客的衍庆殿灯火通明，里面传出来悠扬的丝竹声响彻了整个皇宫，宫女太监们早早就忙碌了起来，黄昏时刻过后更是端着酒水小食进进出出。
顾书照旧穿着一身白衣，手里多了副扇子，他整个人姿态悠闲随意，倚着靠背脸带笑意的坐在左列的椅子上打量着进进出出的宫婢。
比起手握重权、深受信任的丞相，他更像是富贵人家潇洒的浪荡子弟，举手投足都透露着一股不羁和随性。
“单将军，今天可是你的洗尘宴，大好的日子你发什么呆呢？”
顾书打开折扇为自己扇着风，余光注意到一旁的单子骞竟然在发愣，顿时脸带笑意的凑过去，一幅哥俩好的模样。
今天是宋煜辰专门为单子骞举办的洗尘宴，左列大臣席位，以他为首，以显尊容。
怔怔出神的单子骞突然被换回思绪，后知后觉的看向他扯了扯嘴角，略微颔首写满了谦逊：“我就是在想，皇上何时来？”
顾书原本还没多想只是随口一问，可见他明显没说实话，直觉令他当即警惕下来，微不可查的皱皱眉，脸上却还是漫不经心的笑：“看那边后宫娘娘们也没来，想必皇上应该是根她们同行吧！”
单子骞脸色一怔，又迅速恢复了自如。
可顾书却精准的捕捉到了他那短短一瞬间的愣神，手中摇着扇子的幅度小了些，笑容也淡了几分，垂眸若有所思。
说曹操曹操到。
就在此时，门外守着的太监的声音传遍了衍庆殿的每一处角落。
“皇上驾到——”
“后宫娘娘到——”
左列已经到齐了的大臣纷纷起身，跪在地上冲着进来的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行礼：“参见皇上！参见各宫娘娘！”
宋煜辰的视线从他们的脸上迅速掠过，见殿内秩序井然有序，满意地点点头，对着季绾儿投以赞赏的一眼，便迅速朝着自己的上首位阔步而去。
“众卿平身！”
宁窈窈站在后宫妃嫔的队伍之中，等到宋煜辰坐上去，季绾儿跟着坐到右手边的第一个位置时，这才跟其他嫔妃按照位份高低朝着自己的位置坐过去。
根据位份和封号尊荣，她坐在季绾儿的旁边，右列妃子坐席的第二个位置。
对面恰好是顾书。
那个天杀的竟然还敢坐下来后朝着自己挑了一下眉，看起来便是挑衅！
宁窈窈垂眸不想再看他，却收到一道灼热的目光，朝着那方向看过去，只见单子骞坐在顾书旁边看向自己。
见她看回来，又欲盖弥彰的移开视线，闹了个大红脸。
真是可爱呢...
宁窈窈等到他再一次没忍住看回来时，抓住他还没移走视线的机会，对着他微微颔首莞尔一笑。
单子骞顿时脸色更红了些，强忍着心头的羞窘，对她回以颔首。
“咳！”
顾书连扇子都忘记给自己扇了，皱着眉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只觉得好像在自己没发现的什么时候，两人之间又发生了什么故事脱离了他的掌控。
想到这儿，他的脸色黑下来，猛的朝着对面还在冲着别的男人笑颜如花的女人扫射过去。
宁窈窈自然知道他在看自己，却故意置之不理，看完单子骞后，宁愿扭头看向上首的宋煜辰也不看他，这令顾书的脸色再度阴沉了不少。
底下自己的妃子在和别的男人眉目传情，宋煜辰半分也没注意到，只觉得自己圣明果断，臣子之间相处和谐，政治清明。
“各位爱卿！”宋煜辰端起酒杯，看向台下暗潮汹涌的王公大臣、后宫妃嫔，声音像是自带话筒一样：“今日是朕为单将军举办的洗尘宴，凡是来到这里的，无外乎是朕的亲近之人，既如此，宾主尽欢即可！无需讲君臣之分！”
话虽如此，又有哪个人敢照做？
“皇上圣明！臣遵旨！”
“皇上圣明！臣妾遵旨！”
众人纷纷端起酒杯对着宋煜辰举杯，等到他一气饮下才敢轻抿一口。
“好酒！”宋煜辰眉毛一挑，稍微有些惊讶的看着手中的酒杯，回味的吧唧吧唧嘴，看向刚刚放下酒杯的季绾儿：“贵妃，这次的酒水清冽醇香，做的不错！”
季绾儿笑容一僵，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身旁的宁窈窈，见她并没有起身或是开口说话的大动作，这才敢点头应下：“皇上觉得这酒好，便是这酒的福气了，这本是臣妾的分内之事。”
坐在她对面的单子骞顿时抬眼，扫了一眼面容羞中带怯的季绾儿，又看了一眼她身边不发一言的宁窈窈，眸色一沉，却没说话。
季绾儿与他的视线正好在空中交汇，两人对视的一瞬间，她的笑意一僵，笑容勉强了不少：单子骞这么看着她做什么？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扭头看向宁窈窈：对了，这酒水既然是她让宁窈窈去打听单子骞的喜好的，说不定...单子骞还真和她交流过知道此事由她负责了，那她刚才盲目认下这份功劳岂不是...
季绾儿顿时后怕不已，生怕她们两人之中的任何一人将此事捅到宋煜辰面前，笑容越来越僵，担惊受怕得很。
可宁窈窈单子骞却并没有这份闲心因为一件小事跟她过不去，谁都没有说话，直到舞女们开始在大殿中央起舞，丝竹声再度响起，所有人还是埋头用膳喝酒，季绾儿这才放下心来。
宴会进行到了中后段，台下的大臣或嫔妃开始走动起来，同自己交好的同僚或姐妹说说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