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喂完病重的女人之后，两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向淳美没听清楚，刚想靠近一些，小女孩又站起来了。
她似乎是没有力气，站起来时晃了晃，扶住了墙，动作弧度太大，踢倒了地上的东西，发出了一声响。
小女孩几乎是下意识扭头去看女人，看她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担心挨骂，她心里恐怕正在祈祷女人没发现。
床上的女人没看见，但是听见了声音，问：“怎么了？”她的声音十分虚弱，一听就知道是病人。
小女孩连忙说：“没事，踢到了。”
女人没有再问，小女孩松了口气。
向淳美看着这一幕，有些惊讶，踢到东西确实没什么值得挨骂的，她原本还奇怪小女孩为什么这个反应，再仔细想想，她是担心女人被她突然的动静吓到。好在女人没有多问，若对方再问几句“怎么这么不小心”，追根溯源，就会知道小女孩是饿的没力气。
果子只能暂时果腹，刚刚小女孩在树上吃的那些，大多都是又酸又涩的。更别说她又走了一段路，果子解决不了她的饥饿。
这小女孩的胳膊腿都细得跟火柴一样，想必平时总是有一顿没一顿的，营养别说跟得上了，恐怕连明天吃什么都还不知道。
向淳美担心小女孩随时都会晕倒。
一颗果子砸中都能砸晕，换做现代，怕是三岁的小孩都未必这么虚弱。小女孩现在是怎么撑着没有倒下，向淳美恐怕想象不到。
向淳美还没这么直接亲眼目睹过穷人的生活，小女孩的懂事让她十分心疼，但有些奇怪，她在感慨之余，对眼前的一切还有些感同身受。
心头有一种很莫名的感觉，就好像她不是旁观者，而是这个屋子里的某一部分。这样的生活她也参与其中过，甚至，她能想得到墙上唯一挂着的一样东西是什么。
可不应该啊，她不记得自己经历过这样的生活，她确信自己没有失忆遗忘什么。这里是古地，她没有来过。
但小女孩的坚强给她很熟悉的感觉，这间屋子的简陋破旧也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两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向淳美脑子嗡嗡响，也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感受。
这时她看见小女孩背对着床，伸手在兜里拿什么，一边拿还一边回头看床上女人的动静。
向淳美有些好奇，想看看她在做什么。
这么谨慎地防着被母亲知道，难道小女孩也有什么亏心事？不知怎么，这个猜想让她有些激动，她好像很希望看见懂事的贫困女孩身上的叛逆一面，这种想法让她自己都忍不住吐槽。
她一边腹诽自己“居心不良”，一边靠近仔细看了看，觉得惊讶，小女孩兜里放着的，不就是一颗果子吗？
她藏一颗果子起来做什么？
先前小女孩摘了一兜的果子，给女人喂了也不过两颗，按理应该还剩下很多，没必要偷偷藏起来一颗
。
向淳美回头看了看，见桌子上确实放了好些果子，如果没猜错，那些恐怕就是这母女俩好些天的粮食了。
其实那些果子样貌并不好，荒山上的野果，没什么好的，大多是又酸又难吃，小女孩摘的那些已经算是熟透不酸的。这会儿小女孩手上那颗果子，样貌也属于好一些的了。
小女孩拿着果子看了看，又放回兜里，蹑手蹑脚离开屋子。床上的女人翻了个身子，小女孩脚下一顿，停在门口，小心翼翼回头看了一眼，才猫着腰飞快出了门。
向淳美跟在身后忍不住笑了笑，女人压根没有注意到她的动静，何况现在天色暗了，屋里没有蜡烛什么的照明，女人很难发觉小女孩在哪里，根本没必要这么谨慎。
不过小女孩偷偷摸摸的举动让向淳美十分好奇。
小女孩来到院子里的一处角落，那里堆满了干草。
来这里做什么？向淳美看到比小女孩还要高的草堆，有些纳闷。随后，小女孩绕过草堆往后面走，脸上还挂着笑意，到了一团黑雾前。
向淳美看到黑雾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僵在原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头皮一阵发麻。
那团黑雾，说白了就是黑气凝聚成的，没有具体模样，只有黑乎乎的一团，跟黑芝麻馅似的。可怕之处倒没有，向淳美只是觉得自己经常见到这样的黑气……她思绪飘远了。
黑雾看到小女孩，上下窜了窜，看起来很高兴。月色下，黑雾没有和黑夜融为一体，漂浮在半空。
小女孩也很高兴，走过去摸了摸黑雾的顶，把果子掏出来放在它面前。黑雾毫不犹豫将果子吃了，随即缠着小女孩身上，亲昵地窜了窜。
向淳美都怀疑自己好像看到黑雾蹭小女孩胳膊了，跟猫似的，还真是宠物。
她现在心情有些复杂，脑子里有点儿想法，但不分明，乱七八糟的，现在看到这一幕也说不上来什么滋味，总之，五味杂陈。
小女孩觉得黑雾是在陪自己玩，笑得眼睛都弯成一条线了，跟黑雾闹了一会儿。她平时大概只有自己一个人，唯一的亲人又病重，没有伙伴一起玩耍，现在看到这黑气通人性，不仅不害怕，反而像找到了玩伴。
不过她似乎惦记着床上的女人，不敢待太久，担心女人找她没找到，所以很快就要离开。小女孩轻声跟黑雾说话，声音温温柔柔的。
黑雾听懂了，也没有纠缠，从小女孩身上离开，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向淳美的错觉，她竟然感觉黑雾有些委屈。
她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