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鱼肚白，黑夜褪去，天亮了起来。
勤政殿前，朱紫绯红湖绿的官员排成两队，在太监们的引导下，向着勤政殿内而去。
钱谦益做为六部最长，走在文官队伍前面，董成做为最高武官，走在武将之前，曹华一身朱紫官袍，跟在董成后面。
三呼六拜之后，李清上朝，开始奏事。
钱谦益站在众人之前，低着头，等到女官高呼有事早奏之后，笼了笼袖子，就想着要出班奏事。
“王爷！”
身后传出一声周元的低呼，让钱谦益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王爷来了？
抬头，只见陛下的御座旁边，加了一个座椅，比陛下的座位稍低，端坐的，不正是让自己畏惧的王爷。
不动声色的把脚踢了一下袍子的下摆，似乎是想要理顺下摆，然后把脚收了回来。
钱谦益心中清楚的紧，王爷不比陛下心慈，自己所奏请之事，若是被王爷知道，自己不要说更进一步，怕不是会被王爷立即撸了官帽。
往日里奏事，向来是钱谦益领先，为了凸显他文臣之首的局面，钱谦益很是打压了几个敢于在他之前奏事的文臣。
朝堂上，诡异的安静下来了。
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先出头的意思。若无大事，王爷肯定是不会上朝的，现在王爷上朝，那说明出大事了。
大妮出班，开口说着了：
“臣有本奏，军械府飞鸟司制作内息转换柜所需特殊金已经耗尽，数月来，我与工部余大人，兵部董成大人都通过信，敦促他们加快特殊金的提供，然到现在为止，无一供应。”
钱谦益闻言精神一震，来了，王爷上朝的原因有了。
王大妮是王爷嫡系，往日里上朝，从来都是闷葫芦，屁都没有一个，现在竟然敢抢在众人之前奏事，肯定是有王爷安排了。
这事儿跟兵部和工部有关，跟礼部没有关系，自己先当缩头鸟，看看余位跟董成如何应对。
御座上，李清看了苏路一眼，开口说着：
“特殊金事关朝廷大计，不可或缺，辽西属地为工部限制，一应人员调派也归工部负责，余位，你说说怎么办。”
余位心中一凛，特殊金的事儿，自己根本没当成正事，用尽了就用尽了呗。
出班，站定，余位恭敬的说着：
“回陛下，回王爷，特殊金矿藏储量有限，开采尽之后，该矿自然就停了，臣按制吩咐撤除人员与工具，关闭废矿。”
苏路突然开口：
“余大人，这么说来，你不但无过，反倒是有功了。”
余位不敢抬头，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
“王爷明鉴，臣按制办事，所行所做，都有规制可依，不敢言功，但自然也无过。”
苏路捏了捏额头，有些生气，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训斥余位，堂堂六部尚书，竟然跟老子来掰扯按制办事。
李清怕苏路气坏了身子，急忙开口说着：
“董成，特殊金之重要，你身为兵部尚书，心中自然该当明白，这特殊金耗尽，对军械府会有多大影响。英特本岛上的矿脉，麻利一地的矿脉，都归属你兵部所管理，你有何话说。”
董成出列，一提袍袖，跪倒在地，脱下官帽，伏地叩首：
“臣有罪，未能及时知晓特殊金矿脉耗尽，未曾提出应对之法，臣罪该万死。”
李清点了点头，董成这个态度不错，先认错，一点儿没有推诿责任的意思，再跟余位比较，这区别就大了。
苏路点了点头，吩咐着说了：
“董成，你兵部事务繁忙我理解，为了减轻你的负担，我已经把军械府跟参谋府分了出去，给你设置了两尚书，你为什么还忙。”
董成身体一抖，趴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曹华出班，抱拳垂首：
“臣有罪，自入兵部，未曾与董大人分担事务，有负王爷与陛下厚望，特殊金此事，臣原本已经见过麻利与英特两地关于特殊金将要耗尽的奏报，也曾分派专人，重新勘测，然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结果。”
“故此，臣未敢言，请陛下王爷责罚。”
苏路摆了摆手：
“董成曹华起来吧，滚一边去，兵部的事儿，回头我再说你们。”
“余位，你觉着自己没罪是吧？”
余位已经意识到不对了，不过让他收回刚才的话，更不可能，自己这尚书还要不要干了，于是开口说着：
“王爷明鉴，臣按制办事，无话可说。”
“咔嚓”
苏路一巴掌拍在了椅子扶手上，椅子扶手碎裂，木屑纷飞。
苏路站了起来，走到御阶边上，看着台下的余位：
“好，很好。”
“余位，本王现在看你不爽，自此刻起，罢免你工部尚书的职事，交三法司查验你的过失。本王按制本事，你可服气？”
余位张口结舌，好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个大内侍卫上前，打掉了余位的官袍，扒了他的官袍，拖了出去。
钱谦益看着被拖走的余位，后脑勺上满是冷汗，想想过往在这朝堂上，与陛下据理力争，丝毫不顾忌皇上的颜面，若是让王爷知道了，怕是会跟余位一个下场。
跟几个尚书所谋，看样子已经泄露出去了，这几日，不，这几个月，坚决不能再出头了。
周元老神在在的站着，幸亏自己算是王爷的嫡系，钱谦益这帮人跟自己不对付，自己也从来没有跟陛下据理力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