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大街上,人们像潮水一样从西方跑向东方。
黑斑从北往南扫过了皇宫大街的人群。
然而什么也没发生。
黑斑又从南往北,从朱雀门开始,冲着皇宫而来。
黑斑还没到来时,已经有好多人吓得倒下,用手捂着眼睛,似乎眼睛看不见,这件事就不存在。
然而黑斑还是触到皇宫。此时,射出红色光柱的黑柱正在西长安的上方,而射出蓝色光柱的黑柱远在东长安的上方,两个光柱的底端交汇在皇宫。
我以为房顶会挡住那些蓝光、绿光,然而,并没有。红光几乎就是垂直从上面照射下来,穿过190层地板,射到我的头顶。
如同新生。
想起一件事。没学物理的时候,爹说我们脚下的大地是个球,叫“地球”。我笑话他,说:“你骗谁?那我们走着走着不就掉下去了?”爹说:“宇宙没有‘上下左右’之分。”我依然不信,觉得他傻乎乎,我完全不能想象一个没有上下左右的世界。后来学了物理,这才明白,以前的概念是多么可笑。那几天,我做梦,梦到自己身处黑暗无边的宇宙,什么概念都没,没有上下,没有左右,没有重力,就像羊水中的婴孩。
而我现在就是这个感觉。
我抬起头,企图望见红色,但眼中只有黑暗的宇宙,连星星都不存在。我往东方看,企图看见蓝色,但眼中只有黑暗的宇宙,连星星都不存在。很显然,两个光柱穿过我的ròu_tǐ,直接刺激到我的脑部神经。尽管世界真实存在着,但它无法被感知,仿佛不存在似的。
一瞬间,黑斑扫过皇宫,冲着长安北方的宣武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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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斑扫过皇宫后,盛唐殿已经没几个人站着,所有人全都倒在地上。有人依然捂着眼睛,有些人在自己身上上下摸着,似乎不发现自己缺了点东西就不停手。
大殿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只有几个皇子公主在哭,李长庚哭得尤其厉害。
大唐始皇帝李鸿思望着依然在长安肆虐的大黑斑,问:“这是怎么回事?”
李鸿思扭头望着我们的方向。我们这边算是“内廷”,有我,还有赵余央、张强生、卢子罗、赵普民……反正就是以前大明、大汉、共治的文举人们。反正这玩意儿只能是内廷、元老会、四川、圣地鼓捣出来的。
赵余央:“这还用问吗?从西方来,又这么不可思议,肯定是圣地的玩意儿。”
张强生问他:“可能是四川的吗?”
赵余央:“四川没那么厉害,他们和我们差不多。”
皇帝:“它们来干什么?”
大殿里又安静了好久,只有几个小公主的抽泣声。
皇宫大街上依然是大批的人群,不过这次好像一滩死水。有人怔怔地站着,有人瘫在地上,有人望着皇宫,有人望着黑柱,有人交头接耳……
许久后,皇帝问:“是不是圣地不同意我称帝?”
赵余央:“圣地才不管谁当皇帝呢。”
皇帝继续问:“那它们来干什么?”
又是难堪的沉默。
空中一直传来着两个“飞机”划破空气的声音,时而刺耳,时而低沉,每隔一分钟重复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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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地,从西方又传来一阵轰鸣声。
一架白色的巨大飞机悬停在皇宫前。
绝大部分人更加惊恐,但是知情人的心里却涌现出了希望——这个飞机太熟悉了,就连熟悉的飞行员都留着熟悉的长发。
那是李玉瑶,她一直躲在西安县的温柔乡,现在终于出现了。
悬停的飞机慢慢下降,停在皇宫前。皇宫前的九龙湖再不见踪影,而是一个新开辟的皇家广场,是曾经的天下第一广场——山东齐城忠孝广场的十倍。
飞机停下,梯子降下,李玉瑶走了下来,然后走进皇宫。
一千万人盯着她看。
几分钟后,她从盛唐殿的大门走了进来。
她神情严肃,第一句话就是:“妈的!”
大殿里有皇帝皇后,还有几百个大臣、几百个亲军,但是没人对她的骂声表示愤怒,反而充满希望地、似乎又是谄媚地看着她。她是公认的圣地圣女,这些年大家早就知道她比皇帝尊贵多了。
李玉瑶冲着皇帝说:“那是圣地的侦查器!妈的,你们到底干了什么?我在西安县就听说,说什么神降天谴,一下子杀死了皇帝,顺带一百万人?你们说实话,是不是以前的超级武器还留着?”
皇帝望向我们这边。
大殿里一千人都望着我们这边。
我们这边十几个人都望着我。我左边的人右转脑袋,我右边的人左转脑袋,我前面的人后转脑袋,我后面的人倒是没动脑袋。
大殿里一千人都望着我。
哎,我都说了要保密!你们这算保密吗?你们确实没“说”,但动作已经把我出卖了啊!
我听到好多人说:“他是谁啊?为什么全看他?”
李玉瑶冲我说:“陈驹!怎么回事?你干的?”
我:“不是我,是刘兴朝干的!这种毒气是圣女留下的。圣女出走的时候,怕世界离了她不能过,就给了朝廷几瓶超级毒气。后来刘兴朝造反,就把它偷了。刘兴朝被赶走的时候,还剩下最后一点儿——就是二十多天前的那点儿。”
人们大惊——人们不能理解为什么还有“另外的圣女”——难道李玉瑶不是圣女?
李玉瑶过来,看着我的眼睛,说:“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