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赵大哥…怎么样了,我快撑不住了!”殷粟带着哭腔哀嚎,她的手已经印下了深深的红痕,这几天唯一入肚的便是那点疙瘩,此时早已气力不支。锁链上那一层铁皮都被她拨了下来。
赵辉看着下面的水流,双眼一闭:“你个没力气的!怎么不报复我把我丢下去?!”这本是一句嘲讽她的气话,可进了殷粟耳朵里,却变了意思。
“我怎么能杀人呢!”两道泪水从殷粟魔法般的金色眼眸中冲出,即使是与赵辉以命相博的时候,她也不想看到人被自己的箭矢刺穿的样子“就算,就算是赵大哥,我也不能让你死在我的手里!”她屏足了劲儿,一手松开了锁链,换为双手向上拽绳子!
这臭丫头!“什么叫就算啊!”赵辉皱了皱眉。他看着由于没有支持而摇晃的殷粟以及被带动的木板,试着拽了拽绳子。由于韩楚翊把夔牛引到了较远的地方,吊桥附近的风浪稍微小了些,现在的话他也许能爬上去,可之前韩楚翊似乎是故意让他继续荡在那儿。那个小伙子看上去也不超过20岁,为什么能把这些事情都看得如此平静?
他抬头看了看表情扭曲的都挤出眼泪的殷粟,稍微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爬上去再说:“他和夔牛到远处打了,我试着爬上来,你千万别松手啊!”
殷粟死命点点头,再保持这个状态,她怕自己直接拦腰断掉。她伸出右手握住赵辉的手臂,赵辉在空中调整了一下身姿,将自己面对之前站着的那块木板,便跨出了前脚。
就差一点点…赵辉用尽腰部的力量将双腿抬高。很好!左脚已经站上了木板!赵辉舔了舔唇。拉紧殷粟的手臂,全身用力向前一挺,站上了吊桥!
殷粟在赵辉站稳的那一霎那整个人便浑身一软,不过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鉴,她还是扶着锁链稳住了身形:“太…太好了!我怕再多一分钟我就撑不下去了。”
赵辉拍了一下殷粟的脑袋瓜,骂道:“好什么好,我们可还不能安心!你看那小子还在‘奋战’呢。”
殷粟这才得以有空闲四处观望,之前她的全部精力都在抓紧赵辉上,视线就没有离开过下方。可现在再往旁边看,她微微颤抖——韩楚翊整个人抱住夔牛,宛如一个正在驯服烈马的斗士一般,被夔牛剧烈的挣扎震得腾空飞起,只有右手还死死挽着夔牛的脖子,左手则拿着长枪,向着夔牛那坚韧的背部又刺了一下。
一瞬间,殷粟的大脑“嗡”地炸开,脑内闪过奇特的碎片,却捕捉不到具体的画面,只是隐隐约约地感觉这样的场景似乎似曾相识。殷粟敲了敲自己的脑壳,可是却无法再回想起什么。赵辉见状,急忙拽住殷粟的手腕:“喂!你干什么呢。”
“抱歉…”赵辉这一拽,大脑内的那一团东西突然烟消云散,再看韩楚翊那边的状况,殷粟却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韩楚翊突然猛地回头望向殷粟,但相距甚远又有水雾阻挡着视线,殷粟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只是感觉他像是在生气。
确实,韩楚翊生气了。他此时正紧皱着眉头,嘴角却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抽搐着,他用微弱的声音喃喃自语:“赵大哥,还是爬上去了啊。”从他的表情根本看不出他究竟是欣喜还是懊恼,但从他的声音中,似乎透露出一丝安心。
夔牛似是赞同地小幅度地点点头,然后爆发出震天般的吼声,直接将韩楚翊甩开它的背,与他拉开了距离。韩楚翊并没有被甩开多高,但是却够远。他整个人朝着吊桥下方以飞一般的速度冲了过去,由于高度不够,他根本来不及转身,只是以仰面朝天的姿势直直地掉进了湍急的河水中。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切的发生大概距离赵辉爬上吊桥也不过过了半分钟,可韩楚翊的身影已经哪里都看不到了。
“韩先生/臭小子!!”愣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吊桥上的两个人惊叫了起来,殷粟的呼吸一滞,急忙拽住赵辉的上衣,紧张的都有些口齿不清:“赵大哥,你听见刚刚韩先生说了什么了吗?”
“哈?他说什么了?隔这么远我特么连他嘴巴动了没都看不见啊!”
“我,我不知道,但脑袋里好像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声音,听起来像韩先生的声线,但我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
赵辉挠了挠头:“呃呃!你现在想这个也无济于事,可能是心急产生了幻听呢?”
“……”殷粟沉默了,她和赵辉根本没有办法把韩楚翊找回来。即使两个人都奋不顾身地跳下河去,也只会在一瞬间被冲走。韩楚翊在他们愣神的那几秒怕是已经被冲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别说能不能在自保的情况下救出活人,连捞出尸体也是大海捞针。因此两人只能沉默,低着头伏在锁链上向下望,祈祷那个强大的年轻人能奇迹一般地飞出来。
“轰——”夔牛的叫声及时打断了两人的无助,对啊,威胁还没有离开呢。没有了韩楚翊的牵制,他们恐怕又要恢复到最初那般进退两难的局面了。两人都站稳了身姿,乘着它还没有靠近吊桥掏出了武器。索性的是,两人都是远程武器,并不用像韩楚翊那样跳下去肉搏。
夔牛向吊桥直冲了过来!赵辉用枪瞄准它的脑袋,殷粟则拉起了弓。然而,正当两人准备背水一战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夔牛却对那座吊桥视若无睹,朝着远处跑去。
殷思讶异万分,她缓缓放下弓箭问道:“它,它是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