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地毯从皇宫门前一路延伸至金銮殿,时而可见有小太监在两侧清理东西,看见二人先跪地高呼参见王爷,再默默补一句王妃。
光那十指相扣的手,看在别人眼里便能确定以及肯定,也只有当事人知道是怎么回事:“有名无实,也就只能过过耳瘾了。”
北泠不知如何回这话,只紧紧握着她的手,说来也是他任性自私,无法给她想要的女朋友身份,却又想给她除此外的一切。
这时路过旧址御书房,白欢抬眼看去,眉角抽动了两下:“这是哪个小天才想出来的?”
碎石瓦砾已被清理,尸体狼藉也已冲刷干净,只留那遍地的两米深坑,如一个个纪念品,彰显着半个月前此时发生过何等风云争斗。
而纪念品坑里,被灌入清澈湖水,里面栽着一株株分外好看的水培,隐约可见有鱼儿钻出水面互相嬉闹,俨然成为了一个个小型天然观景湖。
“噢。”北泠淡淡道,“北容。”
“噗…就知道是他,也只有他的小脑袋瓜这么机灵聪慧。”白欢赞赏道,“别说,还挺别具一格,挺好看的。”
手显而易见的一紧。
白欢捏捏这张冷的掉渣的脸:“北姓朋友,从有名无实的名义上来说,我跟他是婶侄关系,从朋友的角度来说,我已经拒绝他了,从咱俩的角度来说,我只喜欢你一个大宝贝儿,所以,就问,你还在飞什么醋?”
以前吃醋就缩在壳里闷闷的吃,不知道从啥时候开始,正大光明又野蛮无所顾忌。
北泠别过冷脸,闷闷道:“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噗……”白欢笑得肩膀都在抖,“我的宝,你真是可爱死我了,你这话是得葛兄技术指导吧?好好好,我家宝贝儿最聪慧最机灵了。”
然后那张冷得掉渣的脸开始回暖复苏。
白欢笑着摇摇头:“小肚鸡肠子舍你其谁?”
从站有四万多御林军的广场踏入英鸾殿,殿里人已站得满满当当,一条红毯将官员划分开来,左边以曲沽幽为首站着文官,右边以某个将军为首站着一众武官。
再前方便是几十个隆重打扮,盛装出席的嫔妃与皇子公主。
这些人白欢在宫宴上或多或少有过几面之缘,但凤鸣不比他国内斗厉害,有老北鼻一人震着,皇子连争斗的火星子都不敢起,因此实在没啥记忆点。
唯一认识的一张小脸,便是站在最后头朝她甜甜笑得小乐儿。
白欢眨眨眼给予回应,面对那些投来的诸多或打量或惊艳的视线,暗搓搓地想将手抽掉,却越抽越牢固。
“……宝贝儿?”
北泠没回话,牵着她清清冷冷地穿过一众拱手作揖的官员,踩着绣龙地毯往最前头走去。
每走过一人便能近距离地感受到那些视线,别看女军人面上稳如老狗,内心狂胡海啸的同时,不免死灰复燃地想,如果是女朋友那该多好?
今天位同武将摄政王的张老将军也来了,身披盔甲站在龙椅下方,精神抖擞,红光满面。
像这等顶级隆重场合,谁都会保持最得体最周全的礼仪,连矜持地打量白欢,也只几眼便克制收去。
说白了就是不够格,没那个身份去逾越,而绝对有身份的张老将军,便可畅所欲言,谁也不会、不敢说半个不字。
“欢儿,今日这般夺目?”
虎目一看北泠:“可着实便宜老夫这冷木徒弟。”
“师傅。”北泠警惕地将人往后一护,“莫要打她注意,她心只我一人,看不上您其他徒弟。”
文武百官,后宫嫔妃:“……”
不由得想想那时连个“嗯”都懒得开口的御贤亲王,再看看眼前的御贤亲王,简直没耳听,没眼看。
白欢:“……”
你丫能不能收着点?
被北玄玉如此嘲讽其他徒弟,张老将军一下来了火气,白欢上前一步,笑眯眯道:“张爷爷今个也很威武霸气嘛,不过晚辈可不依张爷爷一句话,晚辈何时不好看过?”
几句话就冲散了老爷子的火气,爽朗一笑,正想开口打趣,门口突传来:“陛下驾到,太子殿下到,皇后娘娘到!”
白欢随着北泠一块抱拳,余光悄摸摸地打量着北容,一身九爪金黄龙袍着身,身上的帝王威仪已锋芒毕露,还挺霸气威武。
而北容随眼一瞥,就与白欢看了个对着,眼里还没涌上惊艳,一道冰刀就极速朝他脖子射来,忙收回视线,老老实实地随北政走到最前头。
戴着冕旒的北政一抬手,待众人起后,朗声道:“今太子登位大典,仪制始前,朕有几件圣旨要宣读。”
亲手接过第一旨。
几百人齐齐弯身抱拳拱手。
第一封圣旨是封张询为一品军候的,早该得到了,却因那时北铎处处定力阻拦,之后又发生许多乱七八糟的事,到今天才迟迟拿到。
第二封,宣御贤亲王为摄政王。
北泠冷冷地看着对他笑吟吟的皇兄,压根不知道还有这么个环节。
北政笑着催促:“御贤亲王,快些接旨谢恩。”
帝王面上虽笑着,心里却酸楚且悲凉,他的小九儿还有不到几个月的余生,他不知道他如何补偿他,弥补他,唯有拿这些虚头的事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那天在残破的御书房,帝王答应过北泠,替他保守秘密至死,平时也不敢露出一点悲伤情绪,怕别人发现,怕北泠会难过,也只有湿了一片又一片的枕头,知这位哥哥有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