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墨卿负着一只手,漫步至燕归晚的身侧,唇边带笑,“晚儿说的没有错。”
“我既说的没有错,你何故出此下策?”燕归晚急于反驳,她内心是不想让徐墨卿过多干涉军政的。
“南海小儿乘船在海上,消耗的物什要比我们多,他们后方的补给可能跟得上?好歹我们是在陆地上,总有办法可以撑过去。”
“若南海国孤注一掷,破釜沉舟定要拿下泽城呢?”
“拖一天,我们的将士们就可多休整一日。真到了赤膊相较的时候,是你燕归晚你能退缩,还是她李韵和能退缩?”
李韵和忍不住轻笑一声。
“天气越炎热,我们的将士身体不适,他们的将士也一样如此。还是因为在海上,温度越高,人心越浮躁,这是人内心不可避免的想法。一旦他们有想早点结束战争的苗头,就是我们反扑的最佳时机。”
“比耐力,我们在陆地上反而成了优势?”燕归晚抱臂思忖。
徐墨卿镇定自若,逐条分析利弊。严荼与李韵和都在旁侧耳倾听,唯有燕归晚面露难色。她不是不相信徐墨卿所言,她是在为他捏把汗。假设徐墨卿判断的正确,那么什么都好说;倘或判断失误,这个后果不是他能负担得起的。
李韵和“啪、啪”地鼓起掌来,夸赞道:“一别殿下近二载,殿下还是如当年一样睿智多谋。仅在这军营里走动一下午,就能分析到这般鞭辟入里的地步。”
徐墨卿忙称不敢当。李韵和瞥了他一眼,又瞧向严荼,收起笑意,郑重道:“荼姐姐,若按照殿下所言,我们要做的准备,便是防止将士们出现水土不服的情况,尤其是不可相互传染。只要将这一点克服,余下的什么都好办。”
严荼的目光沉浮不定,“辎重可以暂时不卸,但用何种战术,我还需要与欣然将军碰面后再做定夺。”
“没错,我只是提出想法,最终掌控大局的仍是严大将与朱大将。”言毕,徐墨卿自觉退到一隅。
燕归晚沉默片时,问道:“荼姐姐,队伍要在商城这里休整多久?”
“两日,后日一早就出发,不能再耽搁下去。”
“烦请荼姐姐给我拨些人手,我要去商城里买断所有可治痢疾的草药。持药在手,有备无患。”
“我跟你同去!”李韵和自告奋勇。
在这件事情上,严荼没有犹豫,爽快道:“这不是问题,今日已晚,明日一早便给你们调来人手。一整日,足够你们在城中活动。”顿了顿,她又道:“陛下已下旨,准晚妹妹和韵和一道,为我的副将。你可是要换上铠甲喽?”
闻言,李韵和亲自动手,在营帐的箱笼中翻出一身金灿灿的铠甲。她走到燕归晚身边,上下丈量一番,“肯定是不太合身啦,晚姐姐,你多担待些吧。”
燕归晚极力掩饰内心的激动,但双手仍是抬不起来。李韵和笑着将铠甲往徐墨卿手中一丢,“殿下呀,我瞧着,这事还得你亲自动手。”
徐墨卿向她们二人使了个“放心吧”的眼色。
“那个,已然落暮,咱们还是早些用饭,然后大家早点歇息,明日开始有得忙!”严荼打了个岔。
徐墨卿与李韵和同声说好,大家推推搡搡,忙活了半日。一夜晚景不提。
次日一早,燕归晚在徐墨卿的臂弯里醒来。她羞赧地避开他的目色,没好气道:“哥哥自己瞧,这么人的军营里,哪有一个带着家眷?偏我这样特殊,真是汗颜!”
徐墨卿咯咯笑出声,“我一个郎卿都没有不好意思,你一个女君怕什么?莫不是在西洲待得时间有点长,一时还没有改回来?”
“去去,一边待着去!”
燕归晚掀被起身,潦草地梳洗自身。徐墨卿坐在床榻边,望着她的背影,莫名出神了一会儿。待她梳洗的差不多了,他才跳下床,将昨日李韵和交到他手中的铠甲,双手奉于燕归晚的面前。
“妻主大人,我的将军啊,咱们换上吧!”徐墨卿眸色渐深,语气庄重无比。
燕归晚抚摸着那熟悉且冰凉的战衣,时隔两年,她终于将它重新穿上。心中在无尽翻腾,滋味不言而喻。徐墨卿帮她细致地穿上身,每一处都尽量帮她弄得熨帖些,让这件本不属于她的铠甲,看起来富有了灵魂。
“觉得重么?”徐墨卿取过一把雁翎刀,帮她跨在腰间。
燕归晚上下左右都拍了拍,“重归重,但是穿上了,就觉得心里踏实。”
徐墨卿又帮她重新束了束发,“今日可戴盔?”
“进城的话,还是先不戴了吧。”
“那好,晚儿自去吧。我这个家眷呢,是绝对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燕归晚搔了一把他的下巴,眉梢一挑,笑道:“我家夫郎这样才像话。”
燕归晚大步流星地走出营帐,留下徐墨卿在原地傻笑了半晌。
李韵和与燕归晚带领一众人马进到商城,与众人分工,将商城离大小的医馆药铺都跑了个遍,当真买到了相当数量的草药。李韵和见身后的草药越堆越高,心中放心不少。但转头又对燕归晚说道:“待发生水土不服,得了痢疾等症,总没有防范于未然要强。”
“韵和所言极是,说到底还是得勤去底下士兵里走动,喝的水、吃的食物一定不能出现问题。源头把控住了,我们就赢了一半。”燕归晚歪着头,凝睇李韵和。
性子早已稳重的她,一下子又回到几年前,娇俏地向燕归晚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