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孤衡给徐来带来了两个消息。
第一是陈留王入京朝贺。
第二是剑四已然下山。
剑四还好,徐来倒是有预料过,一旦陆青山那边有变,他是必然会赶回归元剑派的。只是陈留王此时入京朝贺,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这种时候入京朝贺,便是傻子也能看出几分意思。
只看大家愿不愿意去点破这层窗户纸。
徐来道,“他以什么名义入京?”
雷孤衡道,“恭祝易明远破境成功,我周朝又得一通玄境大物,同时说是许久未见陛下,甚至想念,想一叙叔侄之情。”
徐来眼睛眯了眯,脑海飞速的运转,开始揣摩起这位当年被流放到陈留之地的王侯的用意。
他不可能能猜到人皇和徐来的意思,那么便是表面上的意思,对人皇或是七星宗的举动不放心?以至于有必要以身犯险?
以目前人皇对凤岐的掌控力度来看,任何一位通玄境大物去了都是以身犯险。
“你怎么看?”
雷孤衡迟疑了片刻,陈留王之所以被放逐,也是因为三皇子那件事,并且他还直接参与了其中。虽然最后因为一些原因陈留王没下天牢只是被放逐,但与这个名字有关的大部分事情,很显然也是一个禁忌。
“陈留王目的是很明显的,甚至不屑于掩饰。只是,陛下恐怕没有证据,退一万步讲,即便陛下有证据……当然,这些只是我的猜测。”
雷孤衡思忖了良久,觉得这句话实在没有什么缺漏之处,甚至在心里先说了一遍,这才说了出来。
众人只道人皇的目标是七星宗,七星宗在周朝诸多宗门虽然执牛耳,但毕竟也不是荡寇军一百多万甲士的对手。
这个宗门,人皇能压的住。
但他们实际上的目标是归元剑派,不论陆青山是以个人名义或宗门名义出剑,他毕竟是归元剑派的掌教。一剑之后,归元剑派和荡寇军必将势同水火。
这两个宗门,在现今的局面下,人皇其实已经有些吃力了。
哪怕如今的陈留王是几位王侯中,实力最弱,封地最小的。
徐来目光闪烁了下,道,“剑四走时,可曾知道陆青山的事?”
……
……
人皇先前心情其实很不错的。
没人可以在屈弘毅和陆青山的眼皮底下偷偷的将青鸟送出去,这也便意味着,在这两人正式抵达凤岐前,路上所发生的事对其他人而言都是一片空白。
但对他不是,屈弘毅本就是按他的命令行事。
这对人皇来说能占不少便宜,所以他的心情表难得好了几分,一直持续到先前那个消息传来之前。
人皇的手顿了一下,毛笔垂了垂,便在信纸上渲染出一个不小的墨渍。
马银鞍恭敬的站在人皇身后,他看见了那张信纸,却不敢去看上面的内容。心里忍不住震惊,这些年来陛下所有的事情都是通过他来与外人联系的,从未有过例外,为何这次却需要亲自来传信?这又是传给谁?
人皇静静的看着那点墨渍,有些出神,片刻后竟然干脆重新换了张信纸。
马银鞍更是震惊的无以复加,但还是小声提醒道,“陛下,陈留王已等候多时。”
“那便继续让他等着。”
虽不敢去看信纸上的内容,但仅凭余光处扫见人皇的胳膊,也可以发觉人皇写的极为工整认真,有时或是遇到一些混沌之处,人皇还会停笔思虑一二。不知不觉间,一封信竟然写了大半个时辰。
旋即一只青鸟飞来,人皇刚想将信纸卷上去,动作却突兀一滞,皱了皱眉头,然后将信纸封好,递给马银鞍,“你亲自去送。”
马银鞍接过,能让人皇如此重视的东西自然是有千万斤重,只是下一刻,那个从人皇嘴里吐出的名字,更是让他觉得天旋地转,不可思议。
“送到徐来手里,信在人在,再帮朕召见一下崔巍。”
……
人皇出来的时候,陈留王已经等了快两个时辰。
这是一个温和、儒雅到了极致的中年人,如果只看外表的话,这便是陈留王给人的第一印象。
甚至你很难从他身上感觉到一丝修行者的气息,便宛如凡俗间学富五车的秀才和富商大贾结合体。
温文尔雅、雍容华贵。
陈留王率先行了一礼,脸上除了淡淡的笑容外看不出任何情绪。
“见过陛下。”
人皇连忙上前扶起了陈留王,脸上也同样只剩笑容,“皇叔何必多礼,你我叔侄二人多年不见,皇叔为何到今日才想起朕来?秋高气爽,天气转凉,也须得用上很多衣裳,明日里朕便让人送些财帛过去,好让皇叔颐养天年。”
提起皇叔,周朝世人和修行者大多只知道那一位想要修剑谱的小皇叔,但事实上,陈留王也是人皇的叔叔。
只不过年纪却比那位大上一些。
陈留王紧紧握住人皇的手掌,看起来很是激动,欲语还休,“好,好,这不是年纪大了吗,记性不好了,什么都好,就是陈留之地的茶水很淡,老臣这幅刁嘴,实在是吃不习惯,所以才来叨扰陛下几天,也顺来一叙叔侄之情。这是其一,其二是祝贺陛下,我周朝又添一通玄境。”
两人言谈尽欢,宾至如归,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然黯淡,陈留王这才告退。
他当然未走,只是在皇城内暂住了下俩。
人皇的脸上已看不见任何笑容,他走了出去,并未发现崔巍。旋即似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