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了。
今日里。
四季交替对修行者没什么影响,但对于凡俗之人总是有的,徐来走至永乐街头,原来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闹市因为天气的寒冷显的冷清了些许,但仍旧有不少为生活所迫的贩夫走卒、商贾之民头顶严寒在凤岐这个天子脚下讨一分生计。
谁都想要活下去,如果可以,还想活的好一些,活的滋润一些。
人皇再次发布了诏令。
三日后,宴邀天下对丹道有造诣的修行者共聚金马门,磨砻淬励,是为金闺宴。
有些修行者不禁想到,难道人皇邀请丹丘生来到京城不是个幌子,而是他真的有志于丹道?
不大可能。
那么便只剩下一个答案。
丹丘生的事,仅仅是个引子,是条线索,是个开始。
人皇这盘棋,还远没有下完。
紧接着从紫阳宫里传出来的第二条诏令很快便证明了这些人的猜想,金闺宴不仅限于对丹道有涉猎的修行者,凡是合一境以上的修行者,或是骨龄六十岁以下,神游境之上的修行者,三日后均可获得参与金闺宴的资格,众修行者研讨修行,通悟造化,共参玄妙,若有表现优异者,得到了人皇赏识,还可成为皇城供奉。
两诏既出,天下风起云涌。
事情到这里还没有结束。
这两条诏令算是“好事”。
还有一件坏事。
陆青山即日便被定罪,即将押往天牢。
这件事情看起来极其不可思议,大周律令赋予了荡寇军极高的权力,却也有着诸多的限制,尤其是这些律令作用于修行者身上时。一个修行者要被定罪,要经过荡寇军、大理寺、甚至御史台都要参与其中,在经过诸多部分核查、走完全部流程后往往才能确定罪名。
这个时间往往长的吓人,虽然修行者本就寿元绵长。
可是现在,原来至少需要三五月,甚至一两年才能走完的流程,在数日之内强行走完,陆青山今日便要押入天牢。
即便这些部门全部以最高效率参与其中,也绝不可能如此之快。
毫无疑问,这是那位紫阳宫里的皇帝暗中的手笔。
时间长了,中间转圜妥协的余地便多了,那位皇帝是用这种方式在向天下修行者表明,在这种事情上,人皇不可能妥协。
皇族也不可能妥协。
于是徐来想了想,离开了永乐街头,向夜送客的府邸走去。
修行者即便在修为通天,也不可能事必躬亲,这样太麻烦,也不利于修行。
所以后来便有了暗子和青鸟的出现。
夜送客已然煮好了热茶,显然是对徐来的到来没有任何意外。
这件事情还远没有结束,不管任何人想要参与其中,或是分一盏热汤,或是搅一下浑水,都避不开皇城内的那扇金马门。
夜送客将热茶倒好,敬上,这才给自己倒了一碗,将原本府内的下人遣退,这才慢悠悠的道,“有两件事情比较重要,您要不要先听一下?”
夜送客知道徐来前来定然是因为近来朝堂局面跟帝玄天的事,不过那既然这般说,那便是认为这两件事比朝堂的波云诡谲更为重要。
那自然不是什么小事。
得到徐来的眼神之后,夜送客点了点头,“陛下前日里召了一趟崔御史进宫,不知是说了些什么。昨日夜里本是崔御史当值,但崔御史从紫阳宫出来后在外面停留了很久才回到剑阁。下面的人说崔御史是上街去温了两碗酒,但我后来算了一下时间,崔御史温这两碗酒,差不多用了两个时辰。”
“今日里我又派人打探了一下,崔御史温酒一向喜欢去长门酒楼,这没什么意外,他从紫阳宫内出来后便径直去了长门酒楼,按照崔御史的脚程,他温完酒大概只需要小半个时辰。但一直到约莫两个时辰后他才回到剑阁,这其中下人们没有打探到他去了哪里,跟什么人接触,或是做了一些什么事情。”
崔巍?
这个人的出现有些出乎徐来的意料。
他没跟崔巍有过多少交集,但对于此人倒是有些了解。崔巍早年家境贫寒,后来虽中举,仕途倒是颇为坎坷,一直到了而立之年才开始修行,如今双亲和妻子早已全部过世。
庙堂中人是很少有什么清水的,即便那些非常醉心修行的官员也是如此,有些时候你必须要做出一些选择,但崔巍便是这些人中难得的清水。
其实清水有时候不是什么好事,不管是对于人皇而言还是对于崔巍本身,但水太浑又完全看不见,所以需要一些清水来中和。
崔巍被人皇召见去紫阳宫,徐来大致是能猜个七七八八,陆青山被下天牢后,人皇没有那些通玄大物的手令很难在陆青山身上直接动手脚,到时候崔巍所处的这个位置很可能有四两拨千斤的妙用。
但显然,其他人似乎也想到了这点。
现在不确定的便是,那些人找到崔巍,究竟是因为陆青山的事,还是一些别的事,如果是因为陆青山的事,是与他们后面的做法一致还是相左?
这个问题靠想是想不出来的。
于是徐来道,“第二件事呢?”
“前些时日,边关上的巫族人颇有几分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味道,平定军里一夜之间少了几位将军,想来是陛下星夜调遣,镇守边关。只是出人意料,那些巫族人并没有再次前进,反而后撤了一百多里,将本来已经牢牢吃尽了嘴里的肉给吐了出来。”
两件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