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那道雄浑气势蓬勃而出的瞬间,大多修行者便感觉如沧海中的一粟,摇摇欲坠,随时有着倾覆的风险。
这只是相对普通修行者而言。
他们的境界和实力都入不得人皇的眼界,自然不是人皇的主要目标。
真真切切感受到人皇实力的,反而是那些宗门、皇城里的通玄境大物。
只是一扫而过,白驹过隙的一道气势,便如一道昆仑山压了下来,又如乌云蔽日,见不得丝毫阳光,让他们连半点异动的心思都没有。
很明显,这是一种警告。
周朝立朝千余年,有过前朝余孽作祟,有过鬼族祸乱一方,也有过巫族的蠢蠢欲动。
这其中,最危急的时刻,便要数两百多年前的金马门之变。
但即便是当时,也从未有人能真正威胁到皇族,徐姓,对大周朝的掌控。
只是这二三十年来,人族皇朝中那位唯一的归元境剑修生死不知,余下的极为通玄境大物纷纷卡在了通玄境巅峰,如此青黄不接之际,失去了最大依仗的人皇,能否以堪堪通玄境的修为镇的住那些蠢蠢欲动的魑魅魍魉,是很多修行者夜深人静时都会思考的问题。
今夜,
人皇,
给出了他们答案。
丹丘生遥望紫阳宫上空,心里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事情,掌教和夫子虽然同是通玄境巅峰,但很显然,摸到了归元境门槛的徐半儒已经明显领先于掌教半步。
虽然徐半儒前些年破境失败。
但谁说的准,下一次破境他还会失败?
皇族之人的修行资质,实在是有目共睹。
若非当年小皇叔喜欢剑走偏锋,将自己和王玄策折了进去,这几年人皇要处理诸多事务没什么时间修行,恐怕用不了多久,人皇和夫子……
这个结果让丹丘生心情很是沉重,也说不上是糟糕,反而像是那种做出了错误判断后的自责。
始终放不下已经过去了一千多年的事,究竟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丹丘生不知道这个答案。
马银鞍知道他心情不好,于是走过来给丹丘生沏了一碗热茶。
丹丘生一饮而尽,像是惆怅,又像是唏嘘,道,“这天下,终究还是徐家的。”
马银鞍有些得意,“那是自然。”
……
……
阿九直勾勾的盯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中年男子。
人皇的面相并不如何出众,甚至很是普通。
但气势却是人间绝伦。
帝王之气经常被凡俗间那些说书先生胡乱扣在一些皇帝身上,赚得来往行人、贩夫走卒的一些吆喝。
这是个很玄乎的东西,别的皇帝有没有阿九不知道,但人皇,那的确是有的。
虽然此时眼前这个中年男子的脸上还有着一丝疲倦,想来是这些时日巫族和宗门的那些破事让他有些伤脑筋;他身上的衣裳也很是凌乱,瞬间从紫阳宫内几乎破开了虚空来到这里。
但那股为上位者的气息,那种为上位者的眼神,那般为上位者的举动。
已经镌刻在了人皇的
骨子里,融入了人皇的血液。
阿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从感受到这个中年男子气势的一瞬间啊瓮便知道,若人皇想要杀他们,哪怕妖皇在刺客亲至也没用。
所以他安安静静的站在阿九身边,用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阿九看着徐来,瞳儿竖了起来,道,“你要如何与我解释?”
人皇代替徐来给出了答案。
“我们徐家人,不需要给任何人解释。”
这句话若公开了出去,绝对会是一个在修行者爆炸的惊雷,然后很多修行者心中的疑惑都会被解开。
从一个碌碌无为,借助徒弟的优势走进了国子监,到现在的剑宗之主,年轻修行者中的执牛耳者。
当然有修行者很认真的研究过徐来,最后这些人都会得出一个结论。
太像是人皇的落子了。
若非是人皇落子,很多地方完全解释不通,所以夜送客先前才会建议徐来暂时不要参加金闺宴,以免在那些宗门老怪试探人皇态度的时候沦为牺牲品。
这些事情,阿九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她想要逼一逼徐来,看看这颗落子,在皇族一脉,在人皇心中,究竟有多大的分量。
其实这个想法是没错的,知道这颗落子有多大的分量之后才方便她做出进一步的举动比如说如何跟周朝合作?该跟谁来合作?该从哪里切入来进行合作?
这些对隐世多年的妖族都是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很深入的考量。
但和很多人一样,阿九知道的事情不够多,做出了错误的判断,然后做出了错误的事情。
既然有错,便需要弥补。
从见到这位陛下的那一刻起,阿九便知道,她、帝玄天,甚至以后妖族和人族皇朝关系的走向,可能便在她这寥寥数语之间。
于是这个狐妖很痛快。
“是九尾之错,非殿下之罪,请陛下责罚。”
事实上,这件事确实跟帝玄天没什么关系。
帝玄天将和徐来的事情传回去之后,考虑到帝玄天的身份已被一个人族修士知晓,为了她的安全着想,所以计蒙特意派了九尾过来。
以计蒙在妖族的地位,便是帝玄天是妖族太子,这件事他也拗不过计蒙。
九尾在来到周朝之后,在将所有跟徐来有关的卷宗全部翻阅了一遍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可以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