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玄皇有重要的事情要与般岳说,便领着他到御膳房后的假山顶上。
那里有座小凉亭。
含笑拎着鸟笼跟到假山底下,侧耳听着。
“般岳,你可知,当初朕为何要将你带回宫中?”浦玄皇问道。
“陛下宅心仁厚,对天下苍生皆有仁爱之心。”般岳回答。
“不,人皆有私心,圣人亦如此。”浦玄皇的眼睛望向亭外。
蓝天之下白云悠悠,悠悠白云化成了当年一段段的往事,如梦如幻。
般岳忐忑,皇上是在提醒自己要知恩图报吗?或是在影射自己因私心而欺君?
自己与含笑的确一直在演戏。
这成了自己内心的一道埂。
或许皇上对此一目了然,只是不点破而已,因此他惭愧地说道:“臣有罪。”
浦玄皇见般岳一脸沉重,反倒安慰道:“既然圣人亦有私心,你也有点私心不为过,因此不要拘泥于条条框框。只要忠君,一切弱点朕都可容忍。”
般岳舒了一口气,低头说:“是。”
“当时你还在刑部大堂的时候,朕就对李公公说,人无完人,不要因为小错而毁了一位前途无量的大将军。”
“谢陛下浓恩。臣有今日,全靠陛下护佑。臣定当一切听从陛下差遣,做牛做马,万死不辞。”
般岳心里头清楚,当时若不是李公公现场坐镇,柳丞相怎会放过自己?
所以说道底,是皇上帮助自己度过了这次难关。
浦玄皇见前期思想工作起效果了,开始直入主题:“朕不用你做牛做马,想让你做驸马如何?”
般岳不解,疑惑地看着浦玄皇。
“你可知北雪国的雪吟公主?”浦玄皇微笑着问。
“听说过。”
“若朕替你做主,为你做媒,向雪吟公主求婚如何?”
般岳大惊,脱口而出:“那含笑怎么办?”
含笑听到这里,“扑哧”一声笑出来,傻瓜蛋,你还真把我当真了呀,让你娶公主还不好吗?
浦玄皇收敛笑容:“含笑怎可与雪吟公主相比?你俩尚未结婚,不算数。”
般岳首先想的不是结婚这事,而是想的含笑今后的处境。
按照习俗,若女子曾与人订婚,却被退婚,那是奇耻大辱,与被休了无异,往往终生被人瞧不起。
这倒是其次,让她流落在外,无家可归,太子怎会放过她?谁来保她安全?
他想起刑部大堂,板子打在她身上,她毫不畏惧地说:“你就算打死小女,小女还是那句话——小女是金宁的亲妹妹,叫做金含笑!”
这等视死如归的女子,说一是一,救了自己,自己怎可说将她退了就退了?
“臣尽管尚未与含笑成婚,可是心中,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妻子,故而不能向公主求婚。”他向浦玄皇解释。
含笑整个呼吸停住,这般岳不是开玩笑吧?
“你可知平民与贵族之区别?”浦玄皇严肃地问。
“当然知晓。”
“你自己说说。”
“因为臣是平民,臣的儿女亦为平民,官职、府邸、与俸禄相关之田产皆不能传与他们,臣死后,儿女赤贫,一切须靠他们自己。”
“但是假如你娶了雪吟郡主,你就是皇亲贵族,你知道接下来的种种好处了吧?”
“是。一切皆可世袭。”
“那你现在作何决定?”
“臣与含笑有婚约,愿娶含笑为妻。”般岳坚定地说道。
浦玄皇没想到贵族的待遇不能打动他,失望地问:“这么说你是真心喜欢含笑?”
“是的。”
“为她你宁愿放弃如此好的前程?”不甘心的口气。
“臣不能失去她。”般岳回答得嘎嘣脆。
含笑不敢相信,般岳真这么喜欢自己?
想起平时他那冷傲不屑的样子,哪是这么回事?
不过,他完全可以不演戏了啊,顺着杆子往上爬多好?
“或许你并不了解雪吟公主。朕知道莲花郡主喜欢你,你多次拒绝。雪吟公主与莲花郡主不一样。雪吟号称白雪国的珍宝,就在于不仅仅美若天仙,而且冰雪聪明,温柔贤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似莲花这般只好武艺。”
“臣心中只有含笑。”般岳毫不含糊地表达。
到这种时候,他才知,心中真是这么想,脑海闪现含笑在自己怀中的情景,竟然感觉耳根发热。
含笑飘起来——他心里真的只有我?
想起平时的种种,她忽然明白,他不是讨厌自己,而是关心自己——
怎么这么热?她用一只手去冷却自己发热的脸。
浦玄皇见般岳面露红色,大为感慨,般岳是个性情中人。
当初朝堂之上,无一人敢挂帅出击羽寇,他自告奋勇,乃真英雄也。
这样的青年,应该给他一条庄康之道。
含笑姑娘固然不错,但是他若娶了雪吟公主,会好上万倍不止。
而且只有他这种聪颖而又坚定之人,才能牢牢地控制住雪吟公主,避免她为乱。
所以,为了浦国,必须由他来迎娶公主。
“假若,这是朕要求你必须娶公主呢?”浦玄皇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般岳。
般岳露出为难的神色,但是旋即坚定下来,跪下说道:“臣说过,愿为陛下做牛做马,所以陛下一定要臣做的事,臣万死不辞。只是,臣有一事恳求,若不能解决,臣内心不安。”
“说说看。”
“含笑孤苦伶仃,如果流落街头,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