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徽眼前一暗,随即被满目红色填满,她擦擦嘴边的血,撑着身子起身踉跄几步,忽的停住目光。
烛火下,五副棺材并列放在地中央,每一副棺材里都躺着一个盛装打扮的新娘。
身后赵恪闵掀翻一地匣子:“药呢,药呢,我要让你永世都踏不出这里一步”
苏清徽目光越过那个癫狂的背影,暗室门口,赵焕儿痴痴呆呆的站着。
苏清徽挥挥手低声道:“出去”
可周焕儿像魔怔一般听不见任何声音一步步走进来,目光扫过那几副棺材。
“姐姐”
苏清徽一愣,周焕儿走进一副棺材,颤抖的伸出手。
哪知赵恪闵看见她们的动作,癫狂一样喊道:“不许碰!不许碰!”
苏清徽一把扯过周焕儿,赵恪闵尖叫着冲过来,狠狠砸在地上。
“是你,是你毁了我姐姐一生”
“不许说话,你们不许”话音戛然而止,赵恪闵缓缓低头,胸前一个窟窿汨汨涌着血。
一声闷响,他跪倒在棺前。
赵焕儿尖叫一声推开苏清徽,冲向屋外。
不消片刻,院中便聚集了一大批人,赵家封了屋子,众人只得在屋外观望。听见赵恪闵已死的消息,众人更是一片眼换眼的哀色。
苏清徽躲在角落里冷眼看着这群人做戏。
真是可笑,都道世上百鬼横生,夺人性命,却不道,人心叵测更甚于此。
心头忽的一刺,她噗的一声吐出口血。
苏清徽撑着身子走出院外,未行几步便听见身后一道厉声:“你是哪个院的丫头,不知发了令,不得随意走动吗?”苏清徽按住胸口停了脚步。
“说你呢,转过身来,怎么,你聋了不成”身后脚步声逼近,苏清徽咬咬牙,露出袖里的短刀。
“林大人”
苏清徽目光一凌收回刀。
“我不是唤你去给我找玉佩,找见了没有”说着林谙朝身后侍卫道:“刚刚我落了个东西在这院中,便叫这小丫头帮我寻寻,不是什么大事,你去忙吧”
“是”
脚步声渐远,林谙瞥一眼苏清徽衣上的血迹,沉声道:“跟我来”
苏清徽乗着林谙马车出府后才缓缓出声:“为什么要帮我”
“你不觉得现在问这问题太晚了吗,更何况你怎么知道我是帮你”
“嗤,我虽流血过多,脑子还算清醒”
林谙道:“你今晚不是准备了两杯毒酒吗?”
苏清徽直直看向林谙:“林大人还真是耳听四路,眼观八方”
“所以为什么只用了一杯”
“林大人觉得为什么呢?”
林谙道“因为一句该杀还是因为那小官护着那个姑娘”
苏清徽轻笑一声:“林大人还真是耳力惊奇,眼力甚佳”
“彼此彼此”
苏清徽道:“林大人看见那两只黑猫了吗?”
“并未”
苏清徽看向窗外叹口气“那可惜了”
淮王府里
“六殿下”
“她人呢”
远黛拦住璟昇怒气冲冲的步伐,低声道:“六殿下,她受了伤,还未痊愈,还望殿下”
“望什么望,就她那副破铜锣一样的身子,知不知道我赔了多少银子进去才拼了个囫囵。”
苏清徽忍无可忍的推开门:“六殿下,你不如再喊大声些,把那些魂都招来,一起给你说说理。”
“你给我进去!”
苏清徽坐在桌边拍拍远黛,安慰道:“远黛姐姐,你先出去吧”
远黛看一眼沉默不语的璟昇,低声道:“我先去给你熬药”
“好”
门阖上,璟昇缓缓道:“苏清徽,住手吧”
“殿下若是来说这个的,大可不必,那些人死不足惜。”
璟昇道:“是,我承认,那些的确不配称人,可你杀了他们有什么用呢,杀的了一个杀得了全部吗?苏清徽,有些事不是只有杀人才能解决的,念蓉,你该放下了。”
“放下?四殿下,我没法放下,你知道吗?有多少次我在梦里醒来的时候,都恨不得立刻手刃了那些杂碎。是,杀人的确不是最明智的,可却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
璟昇闭闭眼叹口气:“然后呢,杀了他们然后呢,你以为那个人会像他们一样任你宰割吗?”
苏清徽冷笑一声,道:“在其位谋其政,明知手下为非作歹,却任由其作恶,该杀。明知百姓凄苦,却置之不理。该杀。为一国之君,却不行其责,该杀。为兄为君,却残害手足,该杀。”
苏清徽说着眼里充血般,质问璟昇道;“你告诉我,这样的君主,即使我不为一己私欲杀他,他又有何资格坐在那个位置上。”
璟昇有些痛苦道:“你说的这些,我何曾不知,我可以替你收拾一次两次,可你要知道,上得山多终遇虎,不可能次次都能侥幸逃脱的。”
门被轻轻扣响,两人皆隐下情绪。璟昇拉开门瞥一眼远黛手里的汤药:“记得按时给她服下,若是缺了什么来府里找我。”
“是,远黛恭送六殿下”
那道身影远去,远黛把药放在苏清徽手里道:“趁热喝了罢。”
“我还要喝几天”
“五天”
苏清徽皱皱眉一饮而下:“真是麻烦”
远黛掏出帕子拭拭她嘴角的汤药:“嫌麻烦还出去惹麻烦”
“啊,头疼,不行,远黛姐姐,我头疼”
远黛叹口气:“行了,我扶你去休息吧,饭好了我叫你”
门外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