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堂屋,待糌粑、大碗的牛羊肉、酥油、血肠、奶渣、风干肉、青稞酒等满满当当摆上来时,李云彤皱了皱眉。
“这里的食物是不如大唐的丰富,但你既然要嫁到吐蕃,自然该适应这里的吃食,不然怎么活下去?”知道她是吃不惯,松赞干布淡淡地说。
说着话,他就手扯了一块手抓羊肉,塞进嘴里。
“我只是不习惯吃饭的时候有人在旁边,你能让他们都下去吗?”李云彤抬头看了眼四周侍候的人,柔声道。
“你们都出去,我不叫别进来,免得打扰我和公主殿下。”松赞干布摆摆手,让人都下去了。
和松赞干布的大吃大喝不同,李云彤吃得极慢,风干肉被她撕成了肉丝,再断成一截才送进嘴里。
松赞干布像看绣花一样欣赏她的慢条斯理。
“弃宗弄,这是你的真名字吗?”李云彤吃了两口后,抬起头朝他笑了笑。
松赞干布被她笑得心情大好,虽然她这句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李云彤笑容更浓,笑得明媚而得意,笑得松赞干布有些心慌意乱。
“弃宗弄,弃宗弄,弃宗弄……”她用吐蕃语叫松赞干布的名字,一声比一声低,一声比一声古怪。
念到后面,她的声音缓慢到几乎要停滞的地步,“弃……宗……弄……你……睡……吧……”
看到松赞干布眼睛慢慢闭上,手松开,拿着的一块肉骨碌碌滚落在地上,侧身朝一边倒去时,李云彤拍拍手,轻轻一笑道:“你实在不该得罪一个堪舆师,更不该告诉她你的真实姓名。”
李云彤迅速地站起身,虽然松赞干布这会儿被她从闵坚那儿学来的“言灵术”催眠睡着,但她不知道他会睡多久,毕竟“言灵术”因为意志力的不同,对每个人的效果都不一样。
催眠弃宗弄和当初催眠格尔丹并不是一回事,格尔丹当时同意了她施术,心里是接受并且放松,所以她可以用昏暗的灯光、单调的语句等就能达到效果,而弃宗弄根本不会接受她施术,所以她只好用“言灵”,唤他“真名”的方式,在短时间内迅速控制他的心神。
据闵坚当时讲,语言可以作为一种“咒”来控制草木万物,据说能够唤出山川鸟兽真正名字的高级言灵师,甚至能够有奴役对方的能力。用言灵来控制人虽然道理相同,但很少有人会把“真名”告诉别人,而且,言灵必须施术的人有强大意志力,所以鲜少有人能够通过这个控制其他人。
这一次,能将弃宗弄催眠只能说是侥幸,若不是他告诉自个的是真名,她还真不知应该怎么办。
但这院落里全是他的人,出去是出不去的,只能躲藏,她得在他醒来之前藏好,等他们以为她逃出去后,再找机会逃跑。
也不知道需要躲多久,李云彤匆匆捡了几块糍粑、风干肉之类的食物,用帕子包好,拢在衣袖里,便急急走了出去。
但愿那些吐蕃人足够听他的话,不会为难于她。
好在当她走出门后,那些吐蕃武士没有一个阻拦,甚至也没人问她话,更没有进屋子去查看。
李云彤当然不知道这些吐蕃武士很清楚她是谁,所以在他们没有听见任何打斗声的情况下,就默认没什么危险,仍然照常执行着松赞干布的吩咐,礼待于她。
见吐蕃武士对自个恭恭敬敬的模样,李云彤便扬声高喊秋枫和冬晴的名字,见有两个吐蕃武士看她,她便笑着用吐蕃语解释,“我得找到她们,有些事你们侍候着不方便。”
那几个候在门口的吐蕃武士便点点头,低头站到一边,态度仍然很恭敬,连眼睛都不敢多看她。
他们可都知道,这个女子是大唐公主,虽然不明白赞普为何要这般行事,但这个女子是吐蕃未来的赞蒙,他们此行是来接她回吐蕃的……因此,除了不能让李云彤和秋枫她们走出这院落外,谁也没胆子招惹她。
两个婢女来得很快。
“你们可看好了这院里的布局?”李云彤低声问。
秋枫和冬晴不约而同点了点头,冬晴道:“和玉树那边的的院落一样,最好、最黑的地方,就是底层的屋子,这栋楼离得近,但最北边的那栋会更黑一些。”
李云彤略一思忖,“去北边可能来不及,就这栋吧,你们随我下去。”
她对那几个吐蕃武士道:“我吃得多了些,需要下去走一走消食,你家赞普一会吃好了叫我的话,你们就说我随便转转,不会出去的。”
吐蕃武士听她说得蕃语虽然还不够流利,意思却很明白,不由露出钦佩之意,有个胆子大些的甚至讨好地说:“赞蒙真是冰雪聪明,将我吐蕃语说得这般好,难怪赞普……”
旁边一个人发觉他说错了话,连忙一把捂住他的嘴。
李云彤虽然觉得古怪,却来不及多想,便领着秋枫和冬晴从楼梯走了下去。
松赞干布觉得自己没睡多久,甚至他刚醒来时,都没意识到自己睡了,只是认为自己侧身躺在地毯上有些奇怪。
等他坐起身,再看看案几上已经没有热气的羊肉汤,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抬头看对面的人不见了,才反应过来:她什么时候出去的?
难道自己吃饱喝足所以打了个盹?可为什么感觉还很饿?松赞干布皱眉,就算自己吃饱了打个瞌睡,也不至于连她什么时候出去都不知道。
没道理他会对她这般不防备,要知道平日里在外头,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