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个戴在身上,一会儿出去,看到的兴许并不是先前所见,要定住心神,不要慌张,我们找到这屋子的‘眼’,就能破了此局……”李云彤大致交待了一下自个这半夜查探的情况,递给了缪锦绣一个护身符。
缪锦绣小心将护身符放在贴身的衣袋里,随李云彤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时,李云彤交待陈琳琳,“无论听到什么,你都不要出去,一定要我们敲门,你才可以把门打开。要听到这个节奏的声音,你才能开门。”她在陈琳琳手上用指尖无声地敲了一段《清商乐》的开头。
“记下了吗?”李云彤敲了三遍后,抬头问道。
陈琳琳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声音有些颤抖地说:“你们,赞蒙,你们要小心些。”
她的目光看向缪锦绣,眼中有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担忧。
缪锦绣安慰地看了看她,笑着裂开嘴道:“别怕,不会更坏。”
如果不试一试,她们就会像那位多弥国的圣女一般,数十年都困在这里,容颜未老却死气沉沉如同暮蔼。
出去,不会比困在这里更坏,可是,如果要你用性命去换,我宁可和你困在这里。
看到掩上了门,陈琳琳掩上自己的嘴,眼泪滚滚而下。
要不是这场变故,她还不知道缪锦绣对自己如此重要,重要到,她背叛索朗德吉,也要来救。
尽管事先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但走出门后,看到原来那些一间间的屋子竟然都变成了深没过膝的荒草,密林,缪锦绣还是吃了一惊。
月光下,那场景和她们前一日走过的密林很像,又多了些白日没有或者忽略的东西。
道路更不容易找寻,远处有野兽的嘶吼,在更深更茂密的林深处,静静地躺着已经干瘪或者腐烂的尸体:一只兔子,一匹马或者是一只鹿,她们甚至还看到了两个人。
而那些残缺的骨架上,无一例外都保留着死前苦苦挣扎的痕迹。
而林子里,时不时飘过黑影,还有隐隐约约的笑声、歌声、谈话声,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声影,透过林林的间隙,传了过来。
看上去,这里就像被诅咒了一般,白日里看来广袤寂静,安宁平和的密林,在夜里,却是处处都有杀机。
缪锦绣按李云彤所说,紧紧跟着她的步子。
她虽然跟着做拳师的父亲学了不少功夫,身手也不弱,但看到眼前这诡秘鬼祟的场景,仍然心里发慌。
李云彤的衣衫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她的雪白狐裘在密林里如同会发光一般,令人追随。
每当她停下来查看路径,缪锦绣听到她沉稳的呼吸,便觉得心定,似乎那和她们在不同世界中的影子,都淡了许多。
“就是这了……”
李云彤的话语随着风声送进缪锦绣的耳朵里,听起来有些恍恍惚惚。
缪锦绣按她所说,与她并肩坐在那块看上去其貌不扬的石头上,两手合什,十指相对,摆出一个奇怪姿势。
“这是我将吐谷浑大巫师教得咒语和师傅所传用在一起,因为无法单独使用,所以叫了你同来。只是你不是术士,恐怕效果有限,只能勉力一试。等一会我念咒的时候,你要敛气屏息,凝神专注,最好能沉浸在咒语里,物我两忘……我观你心神,应该是杂念比较少,认定的事一往直前之人,希望能够有效吧……”
轻叹之后,李云彤垂目开始念咒。
她要用真名唤万物的姓名,让它们为自个助力。
林木在咒语中分开,东边的的殿堂和西处的雪峰都逐渐从微光中显现,开始是一点点,后来是一线线,再到后面,有千万条光线从天空照射下来,照着她们,如同耀眼的存在。
雪峰之上,林木之间,有亡魂不断被超度,恶灵的侵袭,野兽的嘶吼挣扎着前来,又惊惧地后退,明暗转折之间,幻化成烟、成雾,成水汽再慢慢消散。
而天际渐渐亮了,不是月光,是云破日出的光,彩霞层云叠障,融合参差,向旁边流动,向四周晕染开。
在那变幻莫测的色彩中,一轮红日喷薄欲出。
日光照幽深的林木,密林如同被人轻抚的杂草向两边迅速分开;日光照见白雪茫茫的林地,雪融冰散;曝光照见那东边的殿堂,殿堂上的黑雾慢慢飘开。
——林子中那些原本还挂着些血肉的尸体,只余下森森白骨,等人掩埋。
李云彤一直念咒,缪锦绣一直静默,只是连呼吸,都配合着她的节奏。
“出——”
随着李云彤这一声轻喝,天际微光此刻越发明亮,红日在云层之后努力突围,像是在寻找最薄弱的突破点,终于,以一种无法阻挡的锋芒,将云层撕开一个缺口。
缺口处越来越多的光线绷射出来,运层的破裂处不断扩大、扩大,终于再也挡不住后面的太阳。
红日从云后全部跃出,这一跃正大而决绝,刹那光明大放,洒下道道金光,如同条条金鞭,驱赶着魑魅魍魉。
她俩在那块石上,如同极小的点,似乎微不可见。
前方已经散开的林木里摇摇晃晃地站起个人来,长发披散,看不到模样,身上穿着的红色僧袍被光线射得千疮百孔,漏洞如同筛子,虽然看不清底下的明细,却狼狈不堪。
李云彤还在垂目念咒,缪锦绣却被眼前这个人吓了一跳,手势就歪了歪。
那人猛然伸长一双手拉住她的胳膊,将她往前一拽。
缪锦绣惊出一身冷汗,拧腰,扭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