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驼背老头威胁的话,之前胆小如鼠的诺阿莫却紧紧护着腰刀,瞪着他那双牛铃大眼说:“死也不给,这刀我将来要传给儿子的,绝不可能给你。”
驼背老头看了看他壮实如牛的身形,再瞧瞧顿下脚步的禄东赞和李云彤背影,衡量了一下彼此的实力,没有硬抢,只是反复地说:“不给,死。不给,死……”
诺阿莫被他说得心里发毛,抬起一脚踢了过去。
那晓得那驼背老头话语虽狠,身子却不中用,被他这一踢,竟然像滚地葫芦似的,从门前的台阶滚了下来,一直滚到了禄东赞的身后。
他伸手去抓禄东赞的脚踝,像是想借力站起来。
禄东赞在感觉到身后有东西过来时,往前迈开了一步,正好错开驼背老头的手。
“年轻人,请扶小老儿起来。”驼背老头犹自伸着手。
前面这个男人若是要扶他,势必得回头。
偏禄东赞恍若未闻,径自朝前走去,嘴里还唤诺阿莫,“既然舍不得就快些走,免得被那些贪心鬼缠上了。”
驼背老头就眼睁睁地看着诺阿莫从他身边走过,还护住腰刀朝他狠狠瞪了一眼。
他能感觉到,若是他再强行索要,前面那高大魁梧的男人就会有所举动。
虽然不知道自己再纠缠下去禄东赞要做什么,但驼背老头能够在义庄这样的地方活这么久,自有他的活命之道。
他就势往边上一滚,滚到一棵槐树下,叽叽嘎嘎地不知道嘟囔了些什么。
许是被他碰撞的缘故,槐树上飞出了几只鸟雀,其中两只朝禄东赞和诺阿莫俯冲下去。
禄东赞刀在鞘中,垂手而立。
诺阿莫也是刀在鞘中,但他的手握在刀鞘上,拔刀就要快一步。
但等诺阿莫的刀出鞘,禄东赞的刀已经斩了飞下来的鸟雀,收刀回鞘。
驼背老头喃喃道:“好快的刀,今个这买卖怕是不成了。”
他拖着步子,捡起掉在地上的风灯,往停尸的屋子走去。
诺阿莫斩了鸟雀之后,拿起来看了眼,愁眉苦脸地说:“大相,怎么办?我们杀了神鸟。”
禄东赞瞅了一眼他手里那只乌黑乌黑的鸟,想了想道:“没事,在中原乌鸦不是神鸟,他们视其为不吉,遇上了会觉得晦气。”
乌鸦嗅觉特别灵敏,久病垂危的病人临终前会释放腐败气味,人尚未死,乌鸦早已闻息而来,即使是隔得很远,它也能嗅到尸体分解出来的微弱气味,从而竞相飞至,因此被汉人视为报丧鸟,不祥之物。
但对吐蕃人来说,天葬是最高的丧礼,死后血肉能被秃鹫、乌鸦食尽是好事情,意味着最尊贵的布施,只有生前作恶的人,才会连鸟兽都不愿啄食,所以在他们看来,不食活物只吃尸肉的秃鹫和乌鸦都是神鸟。
因此,尽管听了禄东赞的安抚,诺阿莫还是闷闷不乐,他小心地将两只乌鸦放到一边,连连赔罪。
等他们出了院门,骑在马上的李云彤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你们怎么这么久?那老儿勒索你们了?”
诺阿莫把之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当他说到驼背老头要他的腰刀时,李云彤冷哼了一声,“他的胃口可真大,也不怕撑着。那种不用理他,身上的钱全许了出去,就没事。”
等讲到他们斩落了两只乌鸦时,李云彤脸色大变,一挥马鞭,“快走,那些乌鸦只怕是有人豢养的,被你们杀掉,说不定会有大麻烦。”
她快马加鞭,朝着张盛远之前驾着马车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禄东赞和诺阿莫对视一眼,也连忙解了栓在义庄门前树上的马匹,翻身上马,疾追而去。
此时,将义庄所有停尸房门都大大敞开的驼背老头,也走到了义庄的院门前,他朝着禄东赞等人消失的背影发出如同夜枭一般的笑声,“阴灵已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看你们能往哪里跑。”
眼看快要进城之时,李云彤勒住了马,看看天空中一路追逐他们而来的几只乌鸦,眯了眯眼。
若非点点月光,有只乌鸦的影子落在了地上被她看到,只怕被追到家门,他们也发现不了有乌鸦一路跟着。
待禄东赞他们追上来,李云彤道:“你们先走,我稍后就来。”
那几只乌鸦看到李云彤勒马不前,也没有再追,在天空不断盘旋。
李云彤从怀里掏了一张符纸出来,画了个mí_hún咒在上面,又用火石点燃,迎风一扬,方才驱马继续前行。
那几只乌鸦顿时失去了方向,如同没头苍蝇般乱飞,再没有一只跟着他们了。
李云彤这才舒了一口气,驱马追上禄东赞他们。
禄东赞就在不远的前方等着她,他的目力极佳,即使隔着老远,也将李云彤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和她并驾齐驱时,好奇地问:“不过是几只鸟雀,用得着那么小心?”
“可别小看了乌鸦,我师傅说,他们有鸟中诸葛亮之称,如果有一只乌鸦在某个地点落入猎人的网中,即使猎人改用其他完全不同的圈套,也不能诱骗第二只乌鸦中计。它们抢狗吃的肉骨头时,往往会有几只去啄它的屁股,待狗反身攻击,另外几只就会迅速将它放下的骨头抢走……”
“论起记忆力和追踪来,猎譍和鸽子都不是它们的对手,只是因为不祥,所以鲜有人用它们做事而已。但对于一些喜欢养尸用阴灵做恶的人来说,乌鸦是他们最好的工具,试想一下,谁会注意到天空中飞着的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