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厉行风会说我没资格这类伤人的话,但他没有。
他低头看了手中的东西一眼,沉默了很久,幽声道:“我何尝愿意让你恨我。”
厉行风几个意思?他眼下有些忧郁,和他的性格、做派很不符。
明明是他把我伤得那么重,这会倒搞得像我负了他一样。
我猛地把容兮的头颅踢开,不耐烦地再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时候到了,自然会告诉你!”厉行风抬起头,目光森然地看着我。
可能是看惯他冷漠的一面,我居然觉得他这样比较正常。
“呵!我看你是不敢说吧?厉行风,我告诉你,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杀了容兮,我都不会原谅你,我们之间的仇怨都不可能化解。”
我咬着牙说出这番话,浓烈的恨意在我心腔里沸腾翻涌。
但我还是想不通厉行风之前表现得很喜欢容兮,更为了容兮屡次伤害我,如今怎么狠得下心杀容兮?
既然他要杀容兮,为什么还要我拿妖魂救她,还用卑劣的手段,在我这里拿走封印她的符纸?
厉行风的所作所为很矛盾,令人匪夷所思,更让我觉得他可怕。
他面上的怒意尽褪,语气淡然说,“随你怎么说。”
“你不告诉我也行,以后离我远点,别再让我看到你。”
口口声声说要找厉行风报仇,他现在也受伤了,本可以趁机下手,可我发现自己狠不下心。
我好恨自己没用,很对不起被他害死的鬼胎。
厉行风似在隐忍什么,他双目赤红地瞪着我,“你别想摆脱我,我们之间不死不休。”
我情绪不由激动了起来,厉声大吼,“够了!我都不想和你有瓜葛了,你还想怎样?”
厉行风好像很疲惫的样子,他闭了下眼,很快又睁开。
“你不走,我走!”我怒道,准备走出房间。
厉行风却站了起来,他走到窗口时,顿住脚步,“我去办件事,回头再来找你。”
他头也不回地飞出窗口,看着他的魂影消失在夜色中,我心里莫名地难受,自语道:“厉行风,你放过我,我也放过你吧。”
后来,他真的放过我了,我却不愿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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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二天,厉行风都没回来,我打算先送沐山回家。
上次听木炭鬼说楚公子在查找慕逍林的下落,我得问问有没有进展。
我和沐山出了旅馆,他央求道:“表姐,你别赶我走,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没得商量!”我想也没想就拒绝,现在沐山对我来说等于定时炸弹。
沐山干脆不走了,不死心道:“表姐,我真的不是一无是处。”
我耳朵都快起茧了,忍不住说,“我要做的事很危险,根本没办法保护你,再说你只会一点害人的术法,能帮到我什么?”
这么说虽然很打击人,但总好过把他带在身边。
沐山显得很沮丧,“表姐——”
我正想打断他的话,就看到一个挑着两只散发着恶心屎粪味的木桶的大妈往我们这边走来。
这年头城市里怎么还有挑粪的?我纳闷不已。
实在太臭了,我被熏得受不了,下意识往后退开。
沐山也看出大妈的目的是我们,奇怪道:“表姐,你认识那大妈?”
我哪认识什么挑粪大妈啊?没好气地白了沐山一眼。
大妈见我们要走开,急忙喊住我们,“姑娘,等等!”
我顿住脚步,忍着捂住口鼻的冲动,“大妈,你认识我?”
“嘿嘿,不认识、不认识。”大妈笑嘻嘻道。
不认识,喊我干嘛,难道要把粪便买给我?这么一想,我整个人都不好了,不由退后几步。
大妈好像没注意到我的不自在,她硬是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说,“是楚公子派我来的。”
我本来还要退开些,听到她这话,心里猛地一惊,“你说什么?”
这时,我才真正地打量这个挑粪的大妈,她穿戴普通,五十岁左右,看起来没有一点道行。
这样一个大妈,居然认识楚公子,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你别不信,我真的是楚公子派来的,他让我把这信交给你。”
大妈说着,从脏兮兮的口袋里掏出一封信给我。
信封上沾了少许屎黄色的异物,这回我倒没露出半点不适,就接过信。
“大妈,请问你是?”我没急着看信,对大妈的身份很好奇。
“我是一名阳差,平时帮阴曹地府领亡魂,也接点私活补贴家用,像帮游魂野鬼们往阳间带消息啥的。”
大妈晃了晃桶里的粪便,继续说,“我在阳间就是个挑粪的,这活儿不挣钱,但可以掩人耳目。”
听大妈的语气,好像挑粪是一件非常自豪的事。
不过,大妈和刘疯子同样是阳差,比起整日装疯卖傻的刘疯子,她还算好的。
楚公子算出我在这里,他不方便到阳间,专门让阳差给我送信,肯定有重要的事。
难道他找到外公的遗体了?我迫不及待地想看信了。
谢过大妈之后,我不让沐山跟着,自己跑到没人的角落看信。
楚公子果然找到附在外公的遗体了,可他偏要整我一番。
他要我到宁央市一个偏远的小镇外的墓园里找外公的遗体,还特意提醒我,那里有近百个坟墓。
外公的遗体就埋在其中一座坟里,楚公子要我自己找出来,上百个坟墓,要怎么找,这不是为难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