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顾念安都觉得这番话说的着实不漂亮,面上竟是有些微微发烫,大步走出了门,还不忘回头朝屋里喊了一声“娇娇,不是还要拜访新邻居么,莫要让人家等的急了...”顾念慈想着这小子是羞了,也不多说什么,轻笑一声,拿上包好的松饼,关了店门。
“忆往生”作为一个茶楼的名字,不免显得有一些...伤感。顾念安在看到这块牌匾的时候,摇着扇子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感慨道:“这茶楼的主人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能来到这个镇子的,哪个不是有故事的人?
顾念慈瞥了他一眼,张了张嘴,那日挡在她面前满身鲜血的顾念安和此时站在她身边的少年的身形重叠起来,顾念慈的瞳孔不受控制的收缩,那些奚落他的话卡在喉咙里。顾念安是因为她才进了平安镇的。如三年前那人所说,他为她挡了灾。倘若她当初没有急着去寻一个答案...或许...一切都会不同。
随手将见面礼放在他手中,顾念慈先他一步踏进了茶楼。
茶楼分两层,东边两间竹帘包厢,南面有两张红木茶桌,红木楼梯之上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步伐声不紧不慢,可见此人心态一定很好,绣着青竹叶的衣摆被风吹起,在没有客人的茶楼里,这位定是老板了。细小的灰尘在阳光下跳跃得欢畅,那屋缝中漏出的光,生生晃了顾念慈的神,他停了下楼脚步,冲她笑了笑,温文尔雅:“在下谢必安,以后还请顾小姐多关照。”
久违的称呼,让顾念慈不由得想起墨安。曾经,也有一人如面前这位一般的温文尔雅,那人总是穿着白衣,就算大冬天也总是拿着一把扇子。她总笑他,说他装腔,可是...他为了她而死。只因为她执意要求一个根本无关紧要的答案,只因她信错了人...秦臻...她的主公...
往日时光不复再
正恍惚着,只见顾念安毫不认生的向前,拉开她与眼前这位的的距离。作了辑“真是稀奇,没想到‘十大阴帅’的白无常竟会在我家对面开间茶楼,当真是好雅兴。”顾念安的声音有些微凉,顾念慈赶紧拉住他的衣角,从记忆中翻出许久未有用武之地的礼仪,优雅的服了服身:“小女顾念慈,经营对面的琉璃阁。大人...许久不见。”
论起来,谢必安勉强算得上是顾念慈的半个“恩人”。当年为了救顾念安,顾念慈带着那个黑衣人给她的无常印,历经千辛万苦上了鬼域名山。若不是有谢必安鼎力相助,想必顾念慈穷尽一生也难找到地府,更别提与那位阎王做交易了。
谢必安微微一笑:“二位,楼上请。”风度翩然。
顾念安将三天前的松饼往桌上一放,先一步往楼上走去“我倒要看看这修缮的是个什么样子...”
顾念慈瞪了他一眼,但是顾念安还是看不到似的先主人一步上了二楼。从进门看到谢必安的时候起,顾念安就一直在找茬。这倒是真的不怪顾念安无理取闹,从在阎罗殿醒来第一次见到谢必安开始,顾念安就觉得他对顾念慈不怀好意。后来他们创下琉璃阁,本以为再也不会相见,没想到...在这种认知下,顾念安能给他好脸色才怪。谢必安让顾念安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这让顾念安很不舒服。虽然谢必安曾帮过他们姐弟,但是他怕,他怕娇娇再受伤,所以...他不得不防。
秋日的下午,有风吹过,窗外屋檐下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不得不说,斜边的茶楼装修的着实雅致。顾念安在二楼转了一圈,才突然想起顾念慈单独跟谢必安在一起。不由得有些恼怒。顾念安一来就看到顾念慈和谢必安对坐在窗边,愤愤的一屁股在顾念慈身边落座,直勾勾的盯着谢必安的脸,谢必安被他盯的有些发毛轻咳一声“顾公子,我这茶楼修茸的可好?”“一般般。”顾念安哼一声。这茶楼装修的确实不错,十分的雅致,但是顾念安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谢必安微笑着开口,撇开了话题“说起来,我这茶楼也没甚拿得出手的,若不嫌弃,谢某便亲自为两位泡一壶茶招待二位。”说着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套茶具开始烧水。
想想自己那份见面礼,顾念慈觉得真是丢她的脸,于是正了正身子,礼貌的开口:“此间拜访是小女怠慢了,未曾给大人备下什么见面礼,真是失礼。”
谢必安毫不在意的笑道:“不妨事,不如改日,在下去对面讨几杯酒,作为补偿吧?”谢必安说着话,手中的动作却不停,饶是顾念慈这般不懂茶的人都看得出,他茶道的造诣极高。动作如同行云流水般,一股清茶入杯,顿时屋子里溢满了茶香。这般大的动作竟是没将壶中茶水洒出一点,顾念安嘴上不说,但眼底的惊艳之色却怎么也遮不住。
谢必安的举手投足都让顾念慈觉得十分顺眼,可能是因为这茶楼的布局与墨都一流的茶社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他让她觉得熟悉却丝毫不会触动她的伤心处。可能是因为谢必安像极了她的主公,也可能是他对他们姐弟二人有恩。
三人在临窗的位置喝茶,一抬头便可以看见顾念慈常坐的那间阁楼。顾念安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就知道!这条披着温文尔雅皮囊的狼!他一定是早有预谋,他可不信有什么巧合!正要开口,便看见顾念慈警告的眼神,默默地闭了嘴,一脸不高兴的等着谢必安,倒像是个闹脾气的孩子,顾念慈悄悄的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