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不希望这个化名叫李琴的女人落网,首先作为“上帝之手”,我希望她复完仇以后自动隐退。其次,站在自己的立场,我希望能避开警察和她私下接触,问问连环案中那些超出自然科学的部分到底是怎么实现的。
真想不通李琴为什么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在医院附近,是碰巧路过吗?还是冲着成冬林?不会冲成冬林,既然是她亲自把人丢弃掉,没道理又要跑到医院里来找。
难不成是冲我?纯粹为了跟踪我才会出现在医院附近?因为很明显如果成冬林被送到医院来的话,作为刑侦特别顾问,我肯定也会来。问题是她跟踪我做什么呢?
白亚丰什么也没觉察,心情特别好的样子,跑到我面前,蹦了几下,跟个长不大的小孩样笑着:“嗨,妮儿!”
打完招呼,他从口袋里掏出两条巧克力塞过来,说:“猜你肯定没功夫吃东西,给你巧克力,你一个人吃啊,别分给死胖子,我刚给过她了。”
他一边说一边咧嘴大笑,飞奔着走了,说还有一堆事情要忙。
我在大风里傻站着,左手拿着巧克力,右手还拿着没有挂断的手机,脑子里面想的是李琴到底为什么要跟踪我,同时又被白亚丰感动得有点茫茫然,倒不是因为他给我巧克力对我好感动,而是因为他这么蠢还能活得这么努力而感动。
天底下上哪去找第二个像他这么蠢的警察啊,一而再再而三地犯让凶手白白从眼皮子底下溜走的错。若是事后想不起来也就算了,想起来的话,准拿脑袋去撞墙。
手机一直没挂断,还保持着跟黎绪通话的状态,因为离耳朵远,刚才又经历一阵紧张,所以愣是把她忘得一干二净,现在回过神来,听见里面有声音,像是童话里面的小矮人发出来似的,很好笑,马上把手机搁回耳边,却是听见一阵优美的歌声。
黎绪在电话那端自顾自哼唱一首听上去旋律有点熟但似乎不常听见的动人的歌,于是我不作声,默默听着,然后想起从前在教堂听过这歌,好像叫《奇异恩典》。
是首圣歌,每个音符里都透着悲悯、宁静和美好。
直到黎绪唱完我才喂了一声。
她怪笑起来:“哈,我刚听见有人给你送巧克力了,听者有份,分我一半。”
而后紧跟着补了一句:“上来吧,住院部六楼最北边的储藏室,就你来,别带你家的死胖子,地方小,要打起来施展不开手脚。”
我抬头往她说的方向看几眼,然后照她说的回医院新楼住院部,进电梯,到六楼,走到走廊最北边一扇门前正准备敲时,门从里面打开,闪出半片大红大绿的颜色把我扯了进去,顺手把我拿在手里的巧克力也捞去一条,嚓地撕开包装纸就往嘴里塞,使劲嚼,又斜着脑袋半抬着眼睛笑,一脸的痞气。
吃完以后,她自顾自拿出烟来点,还递过来问我要不要抽,我摇头,她就继续痞里痞气地笑。
我背靠着门看她,这么个优雅漂亮的女人,眉宇间有沧桑,用牙齿咬住香烟头拉扯嘴角笑,和这间堆着拖把、扫帚、储物箱、文件柜、油漆桶等等等等物件的屋子可真不搭调。
她问我刚才跟踪我的那女人是谁。
之前跟何志秦有了约定,现在便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就把“上帝之手”案情的大概和刚才跟踪我的那个叫李琴的女人来龙去脉都跟黎绪讲了一遍,最后也告诉她说我实在想不明白李琴突然跟踪我干什么。
黎绪坐在一只储物箱上听我说完,沉思一会,默默抬起头来看我:“你不是一直在帮乾州市警方侦办这件案子吗?会不会是她觉得,你太碍事了,想要把你除掉?”
我垂着脸想,乍一听好像是有这个可能,但仔细一想就觉得不对,“上帝之手”的原则性不是一般二般强,是绝对强,他们不会伤害计划外的人,何况我离他们选择目标的标准相差着十万八千里。我这几十年活的,虽然说对人民没有什么大的好处,但至少也没有为非做歹过。
黎绪也想不出别的可能性来,所以这个话题暂且撇过不谈,但看得出她也很在意这件事。
我把手机拿出来划拉几下,将之前楼明江用微信发过来的乔兰香的照片拿给黎绪看,她对照片没说什么,倒是问我怎么跟江城那边开始有联系的。我就把怎么认识楼明江,然后怎么认识何志秦和吴沙,再又怎么见到常坤和丁平这些事都简单说了一遍,之后又补充说跟楼明江以前的一个同事林奇亮也曾打过几次交道,算起来可能也是渊源。
黎绪听到“林奇亮”三个字的时候,眉头一紧,然后很轻蔑地笑了一声,眼里射出一星冰冷寒意,唇角倾斜着,看上去神情有点惊悚,然后用半咸不淡的语气问我:“你跟林奇亮又是怎么打上交道的?”
我便把四年多前发生的事情讲给她听,因为林奇亮发在网络上的论文里有些内容跟我正在调查的事情有联系,所以特地到江城去拜访请教,结果他对我使阴招,抢走我的东西,我就找了个机会躲在地下停车场等他现身想把东西夺回来顺便再给他点颜色看看,结果我没来得及出手,另外冒出个人来抄着板砖把他给拍翻了,前后就这么点交道。
她听到这里,眼睛里窜出闪亮的光,紧接着哈一声怪笑,有那么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我立刻觉出这里头有故事。
她一边歪脸笑着,一边饶有兴致地上上下下打量我,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