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绪把夏小雨的号码报给我,然后说:“我打过了,关机,说明这个号码应该还在使用中。我给她发了条短信,没说别的,就说了我是谁,让她回电话。我把你的号码也发给她了,万一打我的手机打不通,她至少能找到你,现在特地跟你打个招呼,免得你到时候吃惊。”
我表示很赞同,然后问她在哪。她说还在江城,到目前为止没收获,还得再蹲几天。
听这意思,好像是在跟踪调查什么人。
我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她说暂时不需要,然后问我这边怎么样。我就把她离开这几天里发生的事,审问周长寿、夏东屹真迹里隐藏的圆圈、把画当鱼饵放出去卖、吴沙帮乔兰香偷了药出来、把乔兰香送到私人医院去等等等等一系列事全都长话短说讲给她听。
她听了半天,呆呆地骂道:“操,我才走开几天,你们就演了这么多,开挂来的吧?!”
我噗地笑出声音,难得一下心情很放松。
然后黎绪又问我代芙蓉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我说他正在查独眼殷三郎跟廖世贵的关系。
她沉默几秒钟,说:“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尽量多照顾着点,代芙蓉现在的年纪正好是最危险的时候,他的家族遗传病随时会爆发,一旦爆发就全身骨头发疼,得生生疼死,可千万别让他孤零零受那种生不如死的苦,能陪着,尽量陪着吧。”
我听着,心里大恸,刚刚因为乔兰香得救而稍微好点起来的心情马上又低落下去,想了一会,说:“要不我还是再去求求殷向北吧,也许他会心软,人心都是肉长的。”
黎绪叹口气说:“算了吧,殷家的规矩比山都重,殷向北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参与任何与盗墓有关的事的,如果他授意别人去做,真的盗出血珍珠来给你,就等于暴露殷家的身份了,他不可能为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拿整个家族冒险,换谁都不会。”
我原本想过到实在没办法的时候,就把代芙蓉送到研究中心去做治疗,也许还有一线希望,但今天听过吴沙的话,这条路是绝对不能走的了,把他送到那里去肯定不如让他死。
所以代芙蓉的命运,好像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比乔兰香都绝望。
黎绪问我现在手头还有没有别的事。
我说:“暂时没有十万火急的。”
她说:“要是腾得出时间来,你就往监狱跑一趟,看看能不能见到陈家坞那个于老棺,既然他多年前跟苏墨森有金钱上的来往,你又是苏墨森的孙女,还跟他有过一面之缘,说不定能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来。”
我说:“行,我这就打电话叫丁平帮忙安排好,我马上跑一趟,问出什么再跟你联系。”
她嗯了一声,突然笑笑,说:“保重啊,妮儿,故事在往前发展,还没到高潮部分呢你可千万别死在半路上。”
我用力呸她:“呸,闭上你的乌鸦嘴!”
她哈一声怪笑,把电话挂了。
然后我赶紧打丁平电话,问他陈家坞那个叫于老棺的现在在哪座监狱,能不能安排我见他一面。
电话那端愣了一下,问我见于老棺做什么。我说有点事情想问问。丁平叹口气说,迟了,他死了。我大吃一惊,本能以为又是什么阴谋或者杀人灭口之类的情节,可丁平说是肝癌,发现得太晚,没熬多久就死了,半年前的事情,因为于老棺本人跟别的这些事情没多大关系,所以之前也没想到应该要告知我一声。他说着,又问我想问于老棺什么。
我怅怅然叹气,说:“没什么,就是四年前陈家坞连环案里面一些事,想了解得充分些,既然死了就算了。”
挂掉丁平的电话以后我抱腿蜷在沙发里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整理一遍,各路信息挤得脑袋发疼,便干脆起身打扫卫生,把家具都擦了一遍,上上下下的地板都拖一遍还打上蜡,累得满头大汗,然后痛痛快快洗个热水澡,感觉神清气爽整个世界都干净了不少,才又回到书房开始翻阅资料。
我很有目的地翻阅代芙蓉叔叔留给他那个笔记本的复印件,一页一页一行一行仔细看过去,终于找到了我想找的内容。
第十九页倒数第二行写着一排名字,其中一个,叫沈建庆。
沈建庆。
吴沙在叙述研究中心的人和事时,曾屡次提到b组的负责人沈建庆,我当时就想到这个名字早在我们的调查中出现过了,也清楚在哪里出现过,只是没有作声,也不着急,直到现在才来翻找。
代芙蓉的叔叔代文静把这个名字写在他临终前寄给代芙蓉的那个本子里,除沈建庆以外,本子里零零落落还记录了几十个名字,我起先挺在意的,但因为各方面调查都找不出任何跟这些人身份有关的信息后,就放弃了,没继续留意,谁能想到突然它就蹦出来了。
沈建庆!
所以我想,代文静生前的调查一定进行到了几乎触底的阶段,可惜老天给他的时间太有限,不然,他很有可能掀得起大风浪。
代文静记录下来的这个名字,是研究中心某个权位不低的人物,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本子里其它的名字,也是差不多的意思?也都是研究中心里有权有位的人物?
不能确定,但至少是一个可以进行调查的方向。
我给代芙蓉打了个电话,说我刚闲下来,可以跟他一起调查。他在电话那端温柔地笑笑然后拒绝了,说他一个人可以。我有点严厉,语气很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