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后,修弈与青柠二人终于到达了萧国公的故乡桐城。青柠一袭素衣,以薄纱掩面,弃了马车,同修弈一起并肩步行在闹市中。
日头上移,已到了晌午。他们找了一家茶馆停下来歇息,修弈出去办事,青柠在茶馆中喝着茶,听着邻桌几人的高谈阔论,陷入了沉思。
“你们可知道,咱们这肃燕国要变天了!”一位布衣男子煞有其事的说道。
“什么意思,怎么着就要变天了?”有人问道。
“你们还不知道吧,当今皇上龙体欠安,已经有好些日子不上朝,本就不怎么理会朝政,这回大权算是彻底落在了张建那个祸害手里了!”这男子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传到了不远处青柠的耳中。
“姑娘,别处的座位都满了,可否方便在下与姑娘同坐?”一个男声自青柠上方响起。
不同于周围那些市侩的嘈杂之音,那声音温和,又隐隐透着几分杀伐果断之感,光听声音,便让青柠生出几分好感。
“公子请便。”青柠说着,放下手中杯盏,初落到那人身上的眸光闪过些许疑惑,片刻之后便消失不见。
那人正要道谢,被身后一个出奇高的声音打断,他顿了顿,向青柠点了点头,“多谢姑娘。”
“什么造反!这都是蒙骗咱们老百姓的!”一个义愤填膺的声音穿透人群,那声音的主人正向着邻桌大步流星的走过去,“萧大将军戍边多年,战功赫赫,对皇上忠心耿耿,怎么可能会谋反!”
“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有人问道。
“我可听说了,是皇上怕将军功高盖主,威胁到他的皇位,随便找个理由把将军给除了,咱们萧国公是因为这个才气急攻心不治身亡的!”挑起话头那人也不顾压低声音,激动的说着,“所以说这就是上天降下的惩罚,当今皇上这种做法,连上天都看不过去要亲自降下惩罚。这也说明了咱们大将军冤啊!”
“谁说不是呢?”又有一个人凑了过来,“萧家在咱们桐城可是数一数二的大户,萧家世代行医积德,谁成想竟落得如此下场,还背了个谋反作乱的骂名!”
“是啊……”
“要说这萧家,在咱们桐城谁不竖大拇指……”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嘈杂,青柠再无心听下去。
萧国公在朝为官时,清廉为民;萧二少戍边保境时,东境十年无忧。
但于肃燕的百姓而言,萧家终归是京城的权贵,活在云端上的人上人。京城权贵的存亡,对生活在底层的百姓们来说,意义并不大,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但这一次却并非如此,数十年未经历过战火的他们,对萧家父子的死讯,出奇的关注。
自渊谷到桐城这一路上,几乎所有的城镇都在热议着这件事。
百姓的看法虽有不同,存在分歧,但大多数百姓都在为萧家父子抱不平。更有甚者,竟当众宣扬说当今皇上陷害忠良,昏庸无道,不配做肃燕的皇帝,他的下场自然十分惨烈,被当众腰斩,以示惩戒。
百姓们的看法和立场出奇的一致,大半都站在萧家这一边。若没有人暗中传播和左右着百姓的思想,这些现象是不可能出现的。
这一切,都是在有预谋的进行着。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她的哥哥,前翊王府的世子,方谨玥。
“姑娘,在下唐突,想请教姑娘,请问姑娘可知渊谷在何方向,从此地出发,需要几日路程?”那人向店家要了一盏清茶,饮了几口便随口向青柠问道,他的样子仿佛对青柠给出的答案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距太后寿宴已经过去了几个月,各国的使团都已经回国,而这位朔楚的大将军仇楚霖却还留在肃燕国内,竟还在寻找渊谷,这着实让青柠意外,“渊谷是避世医谷,知道其位置的人甚少,公子可是要去渊谷求医?”
“没错,家中亲人沉珂多年,寻医无数,难除疾患,听闻渊谷谷主乃是当世神医,故我想去渊谷寻神医一试。”听到青柠的回答,仇楚霖的眸中顿时亮了起来,他微有些激动地说道,“我一路走访,一路询问,寻常人是答不出‘避世医谷’这四个字的。姑娘,你若能为在下指一条路,在下感激不尽。”
“东北方向,绕过南谯山和肆水河,渊谷就在伏鼎群山的峡谷之内。从此地出发,若是骑快马昼夜不歇,大概六日的路程。”青柠沉吟片刻道,“我只知道这么多,能不能寻到,便看你的运气了。”
“姑娘慷慨相告,在下感激不尽。”仇楚霖起身,向青柠深深地作揖道谢。
他自怀中取出一枚铜制钱币,于青柠面前生生掰成两半,并将其中一个递给了青柠,“姑娘,如此大恩,在下无以为报,以后若姑娘有需要在下之处,请姑娘执此铜币到朔楚初安城,将此铜币系于腕上,自会有人与姑娘联系。”
“公子客气了。”青柠接过铜币打量了半晌,还从未见过有人将半枚铜币做信物的。
青柠来到萧府时,正是晌午。即便如此,萧府门前慕名前来吊唁的人还排着长队等待着。
“两位也是来吊唁的。”萧府的老管家拦住了欲进门的青柠二人,他带着歉意说道,“国公医者仁心,生前这些年一直都在积德行善。二位请看,门前这些位,都是受了国公恩惠的乡里。他们无论身份高低,都在自觉的排队吊唁,这也是对国公的尊重。二位悲戚的心情没有人比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