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肃燕建国至今三百年,获“宸”字为封号的唯有两位亲王,一位是跟随太祖皇帝血战沙场的开国元帅,武宸王林孝直;另一位则是以一己之力扭转反叛危局,凭三寸不烂之舌救皇帝于危难之际的安宸王方童。
能获“宸”字封号的亲王,不必武艺精湛,但必是德才兼备,刚正不阿,通晓政事。手中不但握有摄政大权,且有圣上御赐龙头拐杖,上打昏君,下斩馋臣。
而她何德何能,担得起“瑰宸”二字。
“国之瑰宝,见之如见朕。”
一瑰一宸,这二字已然将她推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
册封那日,雪飘如絮。
言官称是祥瑞之兆,她却想起了去年年初那场绵延多日的大雪。那场雪来势汹汹,一下便是半个月,虽封住了穆蛮山,困住了哥哥,却改变了肃燕的朝局。
如今细细想来,那一场大雪才是天降的祥瑞吧。
燕京偏北,气候微寒,初回燕京时,冰雪还未完全消融。
青柠那些日子身子总不大利爽,故回到燕京便换上了冬衣。前些日子暖流来袭,下了几场春雨,燕京城内的树木便抽了新芽。
她最近记性不太好,常常会忘了自己要做什么,要说什么。记忆中的往事也逐渐模糊,她虽努力地记着,却终究抵不过时间和体内残余药力的侵袭,她忘了许多事。
“楚楚。”青柠的腿上正盘着一只玄猫,那猫正享受着青柠的抚摸,舒服的打着呼噜,“哥哥这几日在做什么?我好像许久没见到他了。”
“公主忘了么?前些日子西漠御王携御王妃来访,皇上这几日正招待御王呢。”荆楚楚侍立于一旁,笑道。
“哦,我记起些了。”经过荆楚楚这么一提醒,青柠才想起了前几日曾随哥哥迎过西漠的御王,“梦雅她好像怀了身孕!”
“是啊,御王妃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了。”荆楚楚道,“那日御王妃来看望公主,与公主聊到很晚呢。”
“哦。”青柠点头,眸中落寞,荆楚楚所说的事,她又记不起了,“楚楚,长乐宫中可有酒?”
“公主,你要酒做什么?”荆楚楚不解。
“我有些嘴馋了……”青柠扁了扁嘴。
“公主,你不能喝酒!”荆楚楚立即拒绝道。
“楚楚,我整日闷在宫里,什么都不能做,都要闷坏了。”青柠扁嘴嘟囔着,随即她抬起头看着荆楚楚,眸中闪烁着光芒,“我就喝一点儿,你去帮我拿些,好不好?”
荆楚楚从未见过青柠这般撒娇的模样,心尖生生颤了几颤。
“楚楚……”青柠咬了咬下唇,拉住了荆楚楚的衣袖,轻轻晃动着。
“公主,真的不行,若让皇上知道了,会生气的。”荆楚楚甚是艰难的拒绝道。
“真的不行么?”青柠不死心的继续追问道。
“不行,公主你听话些,等你身子好了,想喝多少都行。”荆楚楚温声安慰道。
对上青柠水汪汪的双眼,荆楚楚的心底突然生出了一种负罪感。
“那好吧。”青柠松开了荆楚楚的衣袖,眼底被失落占满。
腿上的玄猫咕噜一下翻了个身,将它抱在怀里的锦囊甩在了地上,荆楚楚见状,赶紧将锦囊捡起还给青柠,“公主,这锦囊我怎么从没见你带过?”
“我也记不清了。”青柠接过锦囊,端详了半晌,也没有想起这是何物,“楚楚,你将它打开,看看里面可装了什么?”
“是。”荆楚楚小心地打开锦囊,在其中拿出了一方丝帕递给了青柠,“公主,锦囊中只有这一方丝帕。”
丝帕上记载了一个药方,是青柠的字迹。
青柠细细看了许久,终于忆起了一些,这是那日她在玉琼阁醒来后,趁着清醒,给自己开的药方。
“楚楚,你去太医院叫太医按照这方子做些药丸给我。”青柠思索片刻道,“我这几日记性总不太好,许多事都忘了,这方子也许有些用。”
“公主,这是你自己写的?”荆楚楚问道。
“嗯。”青柠点头,在腿上睡了许久的玄猫终于起身,将两前爪搭在青柠肩上,用头来蹭青柠的脸颊,这般亲昵的动作,让青柠很是受用,她抚着玄猫发亮的毛发,笑道,“这药方我开了许久了,你若不放心,可拿给哥哥看。”
“是,属下这就去。”荆楚楚点头道,“公主,天快黑了,回殿内休息吧。”
“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回去。”玄猫在青柠身上伸了个懒腰,便跳到地上玩耍去了。
青柠今日也不知怎么了,心中烦闷,口中干燥,吃什么都味同嚼蜡,做什么都拾不起兴趣。想来想去,仿佛也只有酒能缓解她这一时的难过。
待荆楚楚走远,青柠想要饮酒的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她来到后院,问了小厨房中的下人,找到了长乐宫的酒窖。
酒窖内藏着的皆是些好酒,青柠沉醉于酒香中甚为满足,她随意开了一坛老酒,仰头豪饮。
美酒入腹的瞬间,萦绕心头多日的阴霾一扫而光,青柠只觉得酣畅淋漓。
一坛老酒很快就见了底,青柠面上微红,头有些晕,步子也虚浮起来。
她丢了空酒坛,扶着酒架发愣,她总觉得自己今日醉的太容易了些。这里的酒虽好,却远不如渊谷的窖藏,昔日在渊谷,她尚能将师兄喝到桌子底下去,怎的今日,一坛便将她喝醉了?
青柠撇了撇嘴,心中很是不服气,她是喝师父酿的酒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