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柠被剑臣拽着手臂硬拖出了地牢。
她颓唐的倚靠在地牢门口,听着地牢中传出的并不清晰的声音,心也不断地跟着颤抖。
那是舞动鞭子划破空气抽在人身上的撕裂声,伴着父王闷声的低吼。
良久良久,那声音才在青柠耳边散去。
地牢的门被打开,严弃阳缓步走出,身上染了许多血,面上也多了几分疲态。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青柠仰起头,面无血色。
“起来。”严弃阳命令道。
“父王他,为什么一点儿也不恨你?”青柠又问道。
“你是他的女儿,就该继承他的风骨。”严弃阳再次厉声命令道,“卓青柠,站起来!”
一句“他的风骨”刺痛了青柠的心,她扶着地牢的门起身,忍回眸中徘徊的泪水,直视着严弃阳的眼睛,坚定的问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
“你想要知道,就得先问问自己,是否已经准备好了接受真相。”严弃阳道。
“我准备好了。”青柠坚定的回答道。
“你没有。”严弃阳转过身,大步流星的向院门口走去。
青柠赶忙追上,拦住严弃阳,“至少你得告诉我,我父王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发狂?”
“他练了邪门内功,走火入魔,失了心智。”严弃阳平静的回答,仿佛这一切他都不曾参与其中,“他很少清醒,每一次清醒都意味着他的病情再次加重,意味着他更加接近油尽灯枯。”
“不可能,父王师承太行,怎么可能会修习邪门内功!”青柠反驳道。
“当年,赤狄族联合多部落共五十万大军进攻肃燕北境,你父王亲帅十万精骑军,深入敌内,不到一月便以少胜多,将那乌合之众驱逐出境。”严弃阳将青柠向一旁推了推,边走边说道,“你父王凭这一役闻名于世,留名青史。你以为,当年那一战当真赢得那么顺利?”
青柠跟在严弃阳身后,回忆起当年民间流传的百姓对那一战的描述。
传闻那一战打了七天七夜,死伤不计其数,尸身堆积如海、流血漂橹,战场狂风遍布,吹得飞沙走石,日月无光。
精骑军主帅翊王爷获上天认可,受赐神力,勇猛无敌,率众杀入敌军,以一当万,啖肉饮血,七日夜不下马不离鞍,手不离刃,在敌军中冲出了数个来回,直将敌军逼出肃燕北境。
至此关外蛮夷之族闻翊王之名便丧胆而归。
这形容虽夸张,却也说明了许些问题,当年父王杀敌的状态,绝非正常人所能达到的极限。
“那一战来得急促,肃燕朝内未来的及增派援军,在大战前夕,你父王逼不得已,练了这邪功。”严弃阳道,“一夕之间内力暴增,精力体力消耗不尽,一旦手持兵刃踏入战场,便可以一当万。”
“代价呢?”青柠问道。
有得必有失,父王不可能平白得到这功力。
“此邪功对身体消耗极大,且一旦开始,便永无停歇之日,直至油尽灯枯,人死灯灭。”严弃阳平声道。
“那你为何要用鞭子……鞭笞父王?”青柠耳中又回响起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声,她不由得缩起了身子,才让自己好受片刻。
“那鞭子是由北海冰蚕的母体制成,以蛮力鞭笞皮肤开裂,可以帮他排除体内外浮的毒血,缓解些病情,但终究治标不治本。”严弃阳说到这里,顿了顿声,他止住脚步,回过头道,“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我想静一静。”青柠强压着心底冲出来的那股酸涩,她垂目,眸中深不见底。
严弃阳点头,没再多说便径自走了。
午膳过后,仇楚霖迟迟也没来接她,青柠又等了许久,日头西斜,天色渐暗,将军府的家奴才赶着马车不紧不慢的到此。
仇楚霖并不在车内,青柠细问之下才知仇楚霖是醉了酒,此刻正在天香楼中睡着。
青柠见这是将军府的马车,又是自己见过的家奴,便没多想,径自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先到天香楼接上仇楚霖再一同回府。
此时正是晚饭的时间,天香楼最是热闹的时候。
店小二一见青柠衣着不凡,进店便赶紧凑过来招待,“这位夫人您里边请,二楼还有房间,小的给您引路。”
“这位小哥,我是来接我家夫君的,家奴传信说他在这里醉酒了。”青柠道。
“哦,掌柜的已经打过招呼了,夫人您这边请。”店小二这便恭恭敬敬的带着青柠上了三楼雅阁。
天香楼三层楼的格局均不同,一楼为大堂,供寻常人餐饮使用,二楼为隔间,为富贵商人聚会之用,而三楼则被称为雅阁,只用来招待些达官贵人,是寻常人消费不起的高雅之所。
三楼不同于一楼二楼那般充满着推杯换盏、高声畅谈的声音,三楼很是安静,静的有些不寻常。
“就是这儿了,小的先下去了,有事您吩咐。”店小二将青柠引到天字一号雅阁的门前,躬了躬身这便退了出去。
这雅阁里很是安静,好像一个人都没有。
此时天色已暗,房间里却只点了一盏烛灯,颇有些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气,并不像一群好友推杯换盏过的房间。
青柠疑惑的向里探了探头,随即房间的门便“啪”的一声自己关住了,一个黑影自门后冲了出来,径直冲着青柠扑了过来。
好在青柠心存戒备,发现危险便向一侧闪身躲过了那人的虎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