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小七的泪水夺眶而出,呜咽中摇着头:“不会,不会。”它没有任何办法,唯一能做的只有流泪。
“我本来想叫你去村里,去果园,我不想你看到我死时恐怖的样子,更不想你内心留下恐惧的种子,那种度日如年的感觉,我已经受够了,是的!我受够了,来吧!来吧,开始必定会有终结,我能死在我这辈子用心活着的地方应该感到满足了。”
小七哭了,凄惨的哭了!大黄也哭了,吼叫着、发泄着的哭着。
“两只死狗大早上的叫啥叫!”三叔抽着旱烟不满的怒斥几声,男主人在一边赔笑着一边也骂了几句,对于他们来说狗的哭和咬叫声,笑和咬叫声都是一样的,不同的只是声音的低沉或高昂,但同样是“汪汪”的叫声。
“点点,你走吧。去村里、去果园,去别的地方,晚上再回来。”大黄带着焦急的语气催促着。
“走?”小七仿佛想到了什么:“对,对,大黄跑吧,跑了就不用死了。”
“跑?”大黄苦笑一下:“能跑去哪里?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我去的最远的地方是村里,去过最高的地方是果园的后山,我的一切都在这里。我能跑去哪里!”
小七凝眸着大黄,这一刻它感觉大黄那强壮的身躯变得如此娇小。
“还记得我说过的吗?就算我跑了也不过是ròu_tǐ跑了,我的灵魂无处可去。我们世代在这片土地上,已经和这片土地相依相连,我虽然害怕、胆怯,但我不会坠落先辈的光辉!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老古董吗?”
小七点着头,这一刻它已无力在说任何话语。它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填满了悲哀和痛苦,悲哀的是命运!痛苦的是离别!
“老古董曾经告诉我们一个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我们村子里的一户财主花高价钱买了一只土狗,这只狗就是我们祖先,那个时候的土狗并不是廉价的代名词,某一年财主家因为生意上资金周转不上导致破产。你知道的,人类世界是自私的,当财富消失,声誉扫地时,所有的朋友掉头而去的时候,唯一没有抛弃他,唯一不忘恩负义的,就是他的狗。我们的祖先不管主人是否贫困或富贵,健康或病弱,都守在主人的身旁。只要能靠近主人,不管地面冰冷坚硬,寒风凛例,大雪纷飞,它都全然不顾地躺在主人身边。哪怕主人无食喂养,它仍会舔主人的手和主人手上因抵御这个冷酷的世界而受的创伤。纵然主人已经是贫困的乞丐,它也像守护王子一样伴随着他。当万物共同的结局来临,死神夺去了主人的生命,尸体埋葬在寒冷的地下时,纵使所有的亲友都各奔前程,而这只高贵的狗却会独自守卫在墓旁。它仰首于两足之间,眼睛里虽然充满悲伤,却仍机警地守护墓地,忠贞不渝,直到死亡。”
小七望着大黄那瞬间充满斗志的样子,它知道在这个故事的指引下,它找到了它的信念,找到战胜恐惧的信仰,找回了昨天、今天失去的义无反顾的忠诚!
“抱歉,我刚刚软弱的样子让是否让你觉得像一个小丑一样可笑。”大黄笑了,笑的很开心,很快乐,那天真的笑容融化了死亡带来的冰冷。
“点点,你走吧,去远处去吧,晚上再回来。”大黄第三次语重心长的叮嘱着。
小七摇了摇头,含着泪水的目光带着坚定:“我会看着你走,你是我的朋友亦是我的老师,你教会了我很多。”
“朋友!”大黄欣慰的看着小七,然后略带玩笑的说:“你别看到那个场景吓的尿裤子,你知道你是很胆小的。”
哀愁的气氛被冲淡了许多,忧伤的旋律中夹杂着淡淡的欢快,而这种欢愉是那么的苍白和无力。
“我才不会呢。”
“我以后不在了,记得要凶一点,村里那些家伙都是欺怂怕恶的,勇敢一点,不要在懦弱,不然你在村里没地位的,连喜宴的资格都没有。”小七知道的,以前都是大黄在照顾它,村里那些本地狗和杂交犬才不敢过分的欺负它。
“我以后不能照顾你了,你有什么事去找来旺,它和我关系最好,看在我的面子上它应该会关照你的,记住别招惹黑球和憨头,它们不喜欢你,以前是族老和我在,所以不会过分为难你,还有杂交犬那边你要小心。。。。”大黄唠唠叨叨的说着,它把小七看成自己的弟弟一样,它从小就没见过父亲,忘记了母亲,而那些兄弟的气味早已模糊,小七可以说是它一手带大的,它现在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小七。
听着唠叨不断的大黄,小七内心温暖着,眼角湿润着,它不会再说任何改变大黄心意的话,因为如同大黄说的这或许是它的宿命,也是它的宿命!现在它信了,它开始以一只本地狗的感觉活着,它没有祖先,也许有的,但是最它的祖先不像大黄的祖先有故事,有意义!灵魂的深处对于自己不是纯种萨摩耶的羞惭感少了许多,毕竟小时候留下的创伤不是轻易能够磨灭的。
“大黄、大黄过来。”男主人手里拿着绳子亲切的叫喊着,那诱惑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魔音。
“我该走了,点点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小七很想告诉这个朋友,它更喜欢别人叫它小七,但它知道这样做这个唯一的朋友会带着遗憾离去,因为大黄希望它能传承它的一切。
小七用力的点着头,泪水在也忍不住的喷涌而出。
大黄故作轻松的笑着,摇晃着尾巴一步步走向主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