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互取暖,相互取暖个头!
湖面上一阵晚风吹过,柳苏洛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街市两旁人群渐散,花灯落幕,湖面上逐渐清冷,只留三两只游船在湖面漂泊。
烈北辰将盖在腿上的毛毯取下,抬臂用力一甩,薄毯便将柳苏洛从头到尾盖了个严实。
柳苏洛自薄毯下探出个头来:“烈北辰,人生在世都有一个目标,你的目标是什么?”
烈北辰轻扫她一眼:“你喝醉了,去里面躺会儿。”
“你回答我!”薄毯滑落在地上,柳苏洛站起来,摇摇晃晃。
“那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想要找……”柳苏洛说了一半,摇摇晃晃走到船沿。
“你想要找什么?”烈北辰拿起酒壶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大口酒,眸光凛凛,追问道。
不,她不能说。
仅剩的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在竭力控制着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她想要找到自己的亲身父母,可是她不敢,她怕费尽心思,最终找到的只有他们的尸骸。
所以,汐雪说要帮她找寻身世的时候,她的满不在乎,只是退缩逃避,只是想要留存住未知的希冀。
她活这一世;她小小年纪沿街乞讨;她在赫府忍辱负重;现在又沦为圣上、赫府、甚至是烈北辰手中的一颗棋子,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活着。
而活着,不过是因为那一份不敢触碰的希冀。
如果他们还活着,她有太多为什么想要问他们;可是如果他们已经不在了,那她这无根的浮萍,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
柳苏洛双手微微握拳,用力地敲打自己的脑袋,她现在是戴着人/皮面具的柳苏洛,是赫清婉,心中纵有满腹心语,烈北辰也不是她可以倾诉的人。
“你的目的是什么?”烈北辰又追问了一句。
柳苏洛粲然一笑,抬手指向夜空,傻乎乎地笑着:“我想要找我命中注定的那颗星宿。”
“那你觉得本将军是你命中注定的星宿吗?”烈北辰转动轮椅朝她而来。
柳苏洛呵呵笑着:“你?你是那朵讨厌的乌云……”
话还没说完,脚底一滑,她便整个人向后仰去,“扑通”一声,干干脆脆地落入了水里。
自小在陈王都长大,不似江南人会水,柳苏洛在水里挣扎,九分醉意瞬间清醒了大半。
她一边挣扎,一边巴巴地望着游船上垂眸静静注视着她的烈北辰。
烈北辰这副模样是打算见死不救?
“救我……”
“本将军还是那朵惹人生厌的乌云吗?”
“不是……”
一张嘴,冰凉的湖水就全部漫入胸腔,柳苏洛猛呛了几口水,意识逐渐陷入了迷糊。
透过朦胧的月色,柳苏洛看见烈北辰依旧坐在轮椅上,不找根竹竿来捞她上岸,也不叫慕枫下水救她。
烈北辰就当真见死不救吗?
柳苏洛觉得自己此刻的心已经不似刚才那样,只是针尖般的隐隐刺痛,而是如一把刀刃狠狠地扎在了自己的心头。
烈北辰竟然不第一时间下水救她?!
柳苏洛的身子一点一点向水下沉去,醉酒的头疼,加之沉闷的窒息感,她只觉得自己的命已经悬在了生死一线。
而这生死一线,全都握在烈北辰的手里,是生是死,只要他一句话。
柳苏洛挣扎仰头间,看见头顶不远处的水面被一道花灯的嫣红灯光划开,灯光中是一张银灰色的面具,这张面具如这月色下的湖面一样冰凉清冷。
烈北辰?不可能,烈北辰双腿残废,不可能下水。
这大概是她死前的幻觉吧.......
那张面具一点一点靠近她,那个熟悉的身影最后将她一把拉近怀里。柳苏洛此刻早已意识模糊,根本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眼前的面具与她的脸不过一指间的距离,面具下的那双眼睛清亮透彻,恍若星辰。
烈北辰伸手缓缓摘下脸上的面具,他自觉自己一定是疯了,他明明可以叫慕枫下水救她,却偏偏要自己跳下水。
他还当着她的面,摘下来面具!
虽然他赌她明天醒来一定不会记得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可要是万一呢?万一她记得呢?
烈北辰甚至连自己的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爱上了这个赫家的二小姐了吗?不可能!他烈北辰怎么可能轻易爱上一个女子,还是一个对他有所图谋的女子!
柳苏洛恍惚间似乎又看见了苏北的脸在水中随着水纹不断地晃荡,她的心陡然又燃起了新的希望,刚一张嘴,想喊出苏北的名字,一长串泡泡就咕咕嘟嘟地她的嘴里冒了出来。
绵软的唇,有着如春雨般的丝丝凉意,缱绻中带着狠厉,蛮横中带着柔情,一如苏北的那个吻,来的这么相似。
可是似乎,又有些不同......
烈北辰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自己左边胸腔里强有力的心跳,没错,他只是在给她渡气而已,就只是渡气而已。
可是脑海中却已经一片混乱,他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明知这么做不妥,却还是失了分寸。
烈北辰将柳苏洛抱上游船,径直将她抱进船舱里,放在榻上。候在游船上的慕枫忙拿了薄毯披在烈北辰的身上:“将军,您不急着下水救夫人,却又亲自下水救夫人,所以您这又是三十六计里的哪一计呢?”
烈北辰扯下背上的薄毯,轻轻盖在柳苏洛身上,半晌才缓缓答道;“这一计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