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世界各地走访,只要有片刻时间,就到信徒家中作家庭普照,为他们祝祷开示。有一回信徒喜出望外,搬出卡拉ok来招待我,虽说与一袭僧装不甚相宜,但念及他的一番好意,不忍拂逆,我告诉大家:“可以利用这种现代化的设备来唱诵法语赞偈,将佛法弘扬开来。”说罢,便告辞离去。信徒听到我的赞美,知道佛教现代化的重要性,对于寺院道场更加护持。这样的方式不是比严厉“拒绝”还要好吗?还有一次,我应邀做客,主人指啤酒为汽水,举杯向我表示礼敬,我不明言拒绝,以茶“代”酒向大家回敬,并且借此机会说明茶与佛教之间的关系。如此一来,餐会气氛不致尴尬,大家也能从中得到佛法的受益,岂不妙哉!
在云游行脚时,所遇到的偶发事件不胜枚举,但只要抱持一颗灵巧的慧心,以其他方式来“代替拒绝”,都能得到皆大欢喜的结局。像有一次,信徒临时起意,带我去拜访他的一个朋友,却发现手边没带礼物,我以好话来“代替”,没想到对方竟因为这一席话而感动,皈依在三宝座下。还有一次,住在桃园的道友带我去慈湖谒陵,手边没有鲜花,我们以诵经来“代替”,护卫的宪兵也十分欢喜地接受。到大陆弘法时,导游带我们到北京的孙中山衣冠塚前致意,我们以一曲《孙中山纪念歌》表示礼敬。后来参观西湖的岳飞庙,我们又齐声高唱《满江红》,这些“代替”的方式让当地的地陪人员,包括中国佛教协会秘书长萧秉权先生在内,都耳目一新,同感惊喜。
随着弘法的脚步越加拓宽,信徒日益增加,送来的礼品堆积如山,这是我心中最不欢喜的事情,但自忖信徒也是基于供养三宝的诚意,实不忍难色“拒绝”,所以我想到一个“代替”的方法,凡收到红包,我言明会代为转给常住;凡收到礼品,我也立刻交代侍者交由常住处理。信徒目睹,下一次就不会再送给我个人,而知道要直接捐赠给寺院道场,这样一来,我乐得无事,对于僧信二众来说,也是一种最好的身教。
承蒙社会各界及民间团体的青睐,经常邀请我出来举办公益活动,其实佛光山本身的弘法事业也是十方来十方去,社会大众若能集合群力,必能造成更大的影响,因此我总是提议大家一起来。现在社会上所谓合办、承办、协办的风气鼎盛,虽不敢说是自己首开先河,但是在推动上应有助成之功。所以直言“拒绝”即使有再好的理由,都是下下之策,若能以积极的方式“代替消极的拒绝”,才是自利利他之道。
“代替拒绝”不是简单的表面功夫,必须打从心里先不要有抗拒、排斥的念头,从而平心静气面对问题,寻求解决之道,切忌鲁莽行事,迁怒别人。记得三十多年前,我初到宜兰弘法,一位姓郑的警察专门和我为难,我讲经说法,他要我向他报备注册,否则不准开讲;我罄其所有,买了一台日制幻灯机作为教学道具,又忍痛被他没收。总之,这样也不可,那样也不行,让我不知如何是好。有一天,宜兰县警察局分局长前来向我商借“宜兰念佛会”,作为警察甄试的考场,我一口答应,给予种种方便,后来他得知属下对我们诸般为难,第二天,就将这位郑姓警员调职,从此我们的弘法工作逐渐进入佳境。
十多年前出国弘法,经常遇到海关人员的刁难,他们把行李一一撬开检查不说,还东问西问,有一句答得不好,又得到另一处接受调查,往往在海关待上半天还出不来。如是数次之后,我想自己应该主动出击,避免别人的“拒绝”,因此学了几句英文,每次一到海关,就先面带微笑和大家打招呼,“hello!”“oodeve
i
g!”“tha
kyou!”不绝于口。果然,通关时就顺利多了。
“拒绝”不好的后果,必须先用好因好缘来“代替”;“拒绝”积弊已久的问题,则应该以循序渐进的方式来“代替”。
诸佛菩萨及高僧大德们最会利用各种善巧方便来“代替拒绝”,像《法华经》中,释迦牟尼佛不从否定上教人“拒绝”贪爱邪见,而“代”之以三乘教法;《净名经》中,维摩诘大士不从消极上教人“拒绝”世俗之乐,而“代”之以法乐的施化。提婆菩萨亲近信奉邪道的南天竺王,以参政辅佐来“代替”一般行者“拒绝”、轻视的态度,结果举国人民皆被度化;盘硅禅师收留人人唾弃的小偷,以爱心“代替”一般人“拒绝”、默摈的态度,结果使得佛门多了一位龙象。每次披览圣典,读到古圣先贤慈悲度众的史迹,都令我感动涕零,后来我自己收徒度众,更深深感受到“代替”法门的无限妙用。
记得过去我担任佛学院院长时,曾有学生请求不要那么早起床、就寝,希望能有多一点时间念书,我自忖有理,立刻改良传统的课诵程序,将早课、晚课的时间缩短,这种“代替拒绝”的方式既不会动辄改变校规,又能满足学生合理的要求,所以受到大家的欢迎。此后学生们心里有事情,都欢喜找我诉说,而我也从中得知学生的学习状况,彼此坦然相处,其乐融融。
有些学生读书读了半学期,兴起回家的念头,要求请假一个星期,我告诉他:“一星期太短了,我帮你请一个月的假,回家看看父母。”结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