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当初没有再说什么,开始向远处走去。
远远的,那一袭红衣,屹立于枝头,宛如轻风。
她也来了。
只是远远的来了。
惠当初走了过去,脚步轻点,也同样掠上了枝头。
他们的身影,红黑相间,天地作画。
但此刻,在耀眼的阳光下,却平添了份故人不再的哀伤。
我轻轻默念:
去年雪山柳飞绝,悔不当初,恨连城,别把血红衣。
多么哀伤的诗句。
未央说:“姐姐,你不觉得,这四个名字似乎像是隐藏着一个悲烈的故事吗?”
我怵然一惊。
再抬眼望去,却已不见了他们的踪迹。
我黯然叹息。
正要下山时,我不觉回头望去,瞥见那间小屋的一刹那,我突然心头一动。
我想起那日被爹关在小屋里的时候,我曾经触动过的那个秘密机关。
当时由于小妹突然跑来救我出去,我便没能再去探究。
我一直心里有些疑惑,为什么这间毫不起眼的小屋里会有一个机关所在。
难道这里面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我迟疑了一下,终于返身走了回去。
小屋的门依旧锁着。
我以小妹的方法,门开了。
屋里一团阴暗。
我依稀记得当时的方位,果然很快找到了那个暗格。
我启动那个凸起的圆石。
噶噶几声怪响,地面忽然开出一个很大的洞口。
洞口下边有往下斜着延伸的阶梯,没有灯火的照耀,里面完全一团漆黑。
未央惊讶着问我这是什么所在。
我自然是不知道的。
幸好小屋里的墙上留有油灯,我取了来点上。
沿着阶梯下去,走了不大一会,便是一个宽敞的地下室。
地下室里有客厅,也有卧房。
我的心莫名的咚咚直跳,整个人仿佛有一种压抑感。
沿着走廊,我到了第一间房前,没有任何门牌。
我犹豫着,终于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灯光下,两具绯红的棺木横摆在眼前,让我触目惊心。
我是早已有这种预感,但我还是吃了一惊。
棺材前方有一张灵桌,上面立着两面牌位。
上面分别写着:
爹颜五之灵位。
娘张氏之灵位。
这是爹娘的棺材。
我一阵晕眩,摇摇欲坠。
未央早已窜了出来,一把扶住了我。
她说:“姐姐,逝者已逝,先放松下来!”
我感激的望着她,点了点头说:“谢谢你!”
未央说:“姐姐客气了,你对我恩重如山,理当我谢你才是!”
我走到两具棺木跟前,跪下来磕了三个头,说:“爹,娘,恕女儿不孝!今女儿回来了,你们若在,就请出来一见!”
我知道,虽然此时是白天,但在这阴暗的地下室里,鬼魂都是可以出来的。
可是待了半天,也不见爹和娘的棺木里有什么动静。
我不禁好生失望,也不知道爹娘是见气于我,还是刻意对我避而不见。
未央说:“姐姐不必多想,我感觉到这里并没有鬼魂。”
我想着爹既然遁去,怕是一时还没有回来。
只是娘的棺椁在这,她又如何也不在了呢?
我又带着未央来到下一个房间,里面也有两具棺材,看牌位却是两个哥哥的。
再下一间则是姐姐,最后才是小妹。
我再怎么克制,但此刻仍是无法抑制内心的颤动。
我终于是放声大哭。
一大家人,这番相见,却唯我一人独存。
这种孤独,这种恐惧,仿佛要将我撕裂。
未央为之恻然,也只能默默的陪着我哭。
哭了不知多久,我晕晕沉沉的睡去。
等醒来时,也不知是日夜。
我拭去未干的泪痕,走近小妹的棺椁。
她的人小,这棺椁也小了许多,显得是那么瘦弱。
我视之如她生前,不觉好生怜惜,情不自禁的用手轻轻抚摸。
未央怕我入痴,轻轻唤了一声:“姐姐!”
我朝她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妹妹不用担心。我家小妹从小与我最好,如今……如今……”
我却再是说不下去。
未央说:“小妹能有你这个姐姐,也是安心了。”
我心头刺痛。
我这个姐姐又能为她做了什么?
就是上次回来,她对我是如此的好,我竞不自知。
想到这里,我忽然油生出一丝要再见小妹一面的念头,哪怕她已死去一年多,但上次我见到她时,她还是那般可爱喜人。
于是,我再顾不得什么,一把掀开了棺盖。
立时,一具娇小可爱的尸体展露在我的眼前。
正是我的小妹。
她的尸身居然还保持得宛如昨日,像是睡着了似的。
望着她苍白的面容,我心头一酸,忍不住轻轻的唤了一声:“小妹!”
哪知,未央却是一声轻微的惊呼:“姐姐!”
我朝她望去,说:“妹妹,怎么了?”
未央惊慌的指着小妹的脖子说:“姐姐,你看!”
我顺指望去,顿时吃了一惊。
只见小妹雪白的颈脖处有一道血痕,仿佛是才有的。
我难以置信,取过油灯细看,果然是一道新鲜的血痕。
我大惊失色,连忙叫着:“小妹!小妹!”
可小妹哪里会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