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旸国人？哈哈……”
封沧一扫脸上刚刚的哀怨，大笑两声，脸上带着悲愤，眼中带着浓烈的恨意，“我的父亲曾经也是北旸国的一名大将军，虽不如小姐的父亲凌王大人那样战功赫赫，威震三国，可也是一名铁骨铮铮的汉子，每次上战场总带着必死的决心为了保护自己的国家拼上性命的战斗，我记得小时候父亲最常对我说的一句话就是希望我长大之后能像他一样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誓死保护自己的祖国，而我也一直是以那个为目标在努力的奋斗着，直到那一天……”
封沧口头哽咽，眼神深远，像是透过时间与空间的限制，又回到了曾经让自己痛苦愤恨的那一天。
“那天，是父亲出外征战三年后归来的日子，我与母亲站在村头的老槐树下等啊等啊，一直等到日落西山，天色黑沉也没有等到父亲回来，却等来了一群眼神狠辣的官差，他们说我父亲在军中将大量军粮以次充好，然后将好军粮运出军营卖给了粮贩了，已经被皇上下令斩首示众，他们是奉旨前来将罪臣的家属带走充作军妓、军奴的。你们知不知道什么是军妓、军奴？”
封沧声音顿了顿，眼泪突然毫无预警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赤红着一双眸子看着我和菩冥，带着深沉痛意的嘶吼在山洞里不断盘旋回响，直击我的心脏。
“军奴就是军中的奴隶，那时我只有6岁，就已经成了军奴，像狗一样被人踢来唤去，没饭吃没水喝，天天都是干活干活再干活。可这一切我都能忍，我忍不了的却是被送进军营的母亲，她那些qín_shòu日复一日地折磨、羞辱，终于有一日她再也受不了了，原本已经在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居然从床上爬了起来，趁着军队开拔的时候，找了个机会带着我从军营里跑了出来。也许没有人想到重病垂危的女人能带着个6岁的孩子，从防守森严的军营里逃出来，可母亲做到了，她把我带出了军营，可这样的母亲却死了，在逃出来的路上死了。知道现在我还记着临死时母亲的表情，她微笑着告诉我她要去找父亲了，她让我好好地活着，然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封沧眼角不断地流出大滴的泪水，直到最后竟变成了鲜红的血泪，他全身颤抖着，眼神悲痛欲绝，几次都差点说不下去。
“母亲去世之后，我晕倒在连绵的狼角山下，被山上的土匪老大拣去认了干儿子，成了土匪。”
封沧说到这里，扬起头闭上眼睛，似在努力平复自己悲愤的心情，不知过了多久，待到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神已经变得平静了许多，却依旧是满腔浓郁的恨。
“我不相信父亲会做倒卖军粮的事情，待我长大之后，曾几次下山偷偷找过几个和父亲交好的战友，从他们嘴里我才知道当初父亲是被人当做了替罪羊，那个在军中倒卖军火的不是别人，就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哥哥右丞相厉兆大人，这件事皇上也是知道的，却碍于皇后的面子只是训斥了厉兆一番，又发了他一年的俸禄了事，只是这件事情在军中影响太大，这才将当时负责押送粮草的父亲推出来做了替罪的羔羊。”
“原来你与我的仇恨都是一样的。”
我低叹一声，上前一步安慰地拍了拍封沧的肩膀，然后在封沧震惊的眼神中拉过他的右手手掌，将我的另一只手掌对着他的轻轻击了两下，眼神决绝地盯着他那双长相凶狠的眼睛，立下誓言：“封沧，我北雪凌裳在此发誓一定会让天明帝血债血偿，你愿意跟我一起吗？”
“属下誓死跟随！”封沧重重跪在地上，坚毅的脸抬起，目光是我从未见过的认真。
“呃…其实我非常想问一个问题。”我一扫脸上的凝重，笑嘻嘻地开口。
“小姐请问，属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呃！我其实是想问五年前在宫里冥哥哥想将你赶走那时，你是不是也像今日一样抱着他的大腿，痛苦流涕的发誓赌咒，才让他把你留下了！呵呵……”
我轻笑两声，本来是想说个笑话转移一下现场凝重的气氛，却在看到菩冥迅速黑下来的脸和封沧脸上浮起的两片红晕时，忍不住傻了眼。
啧啧啧……没想到当年我离开去找夜雪之后，发生了这么好玩的事情，早知道我就看完再离开了。
一想到夜雪，我的心又低沉下来。
雪儿，你是不是还在恨着这个抛弃了你的小姑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