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故事都藏在李开的肚子里,随便捻出一两个,都是绝顶的好故事,只不过时间极短,一个小剑仙故事就渡过今夜看起来昂长的时间。
子时到,卞长安准点盘坐练习道书中的口诀。与清晨卯时全身四周絮绕紫韵之气、正午午时全身四周絮绕赤红之气一样,此时身体周遭絮绕冰蓝之气,且四周温度极低,弥漫再空气中的露珠凝成冰珠垂落。冰蓝色入体,起先冷不伶仃打个寒颤,随着纳入体内的冰蓝之气越来越多,身体逐渐适应,阵阵舒怡斥满全身。
看着渐入佳境的卞长安,李开满意的笑起,对于第一天就能完成纳入三气的徒弟来说,已经值得骄傲。
与此同时,李开缓缓释出缕缕金丝,金丝伴着冰蓝之气纳入体内,治愈那座崩碎的命桥,那副惨白的面容恢复更多红润,估计不出两日,豺狼留下的伤势就能痊愈,但是那座破碎的命桥只能另想他法来复全。
对于冥想中的卞长安来说,子时很快过去,意犹未尽的从冥想中退出,随着师傅回屋歇息起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早些天,陈嘉湉每日都会早起一炷香,着急忙慌的赶到泥土屋熬煮汤药,之后便准点来到药铺学习新东西。
在陈嘉湉熬煮的汤药和李开的治愈下,卞长安的伤势除了命桥外,已恢复如初,生活也回到以往的轨迹上,除了按时完成三时纳气,白天都会为药铺上山采药,深夜听师傅讲授世间学识,日子过得倒也规律。
可世间有聚,亦有离。
一个月后的深夜,李开同往常宣讲完学识,想了想淡声问道:“长安,想没想过离开小镇,去看一看世间的繁荣,走一走故事里最令人神亡的江湖?。”
听到此番话语,卞长安柔笑起来,毫不犹豫的说道:“想过。”
早在拜师那一刻,心里就已经做好打算,如今看来,时机似乎已到。
李开笑道:“想过就好,想过就好啊。”
眼前的徒弟的聪颖,真让人赏心悦目。
紧接着又说道:“想必徒弟你已经感到你身体缺少了某些东西。”
卞长安点了点头。
这也是他最疑惑的地方,明明之前留下的伤势已经恢复如初,可为何还会总感到体内存有危害性命的危机,这是他完成纳气之后最直观的感觉。
李开为其解释道:“人是这方天地的宠儿,生下便有一座天赐的寿命之桥,随着年龄的增长,这座桥会逐渐腐朽,直到彻底崩塌的那一刻,正是人之命的尽头。而长安你的命桥在遭遇危害的那天崩碎,按理说早该死去,只不过为师一直都在吊着徒弟你即将亡尽的命。”
言罢后,不再说些什么,空给一些世间给徒弟接受此言真实。
可卞长安并未展露惊惧的神色,听后依旧镇定的等待师傅的下言,他明白,既然师傅在这会儿说出来,那么就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卞长安的心性在同龄人里,算是出类拔萃的一筹,历经幼时丧亲,孤伶活了十年,世间的酸甜苦辣历经千万遍。
李开心酸继续说道:“小镇北边有座无为观,观内有棵无根树,树上千年可结一颗无花果,而这个无花果可重新修筑你体内那座命桥。”
事关性命一事,卞长安牢牢记着。
片刻,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师傅?你……”
李开伸出手揉着那头杂乱的头发,柔笑说道:“师傅不可能总在你身边,世间大道是孤寂的,即使再道路上所相遇的人,依然不能陪你走下去。”
卞长安低下头泫然欲泣,抽噎两声,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一个月的相处,卞长安早已把李开当作爹娘那般的亲人,如今却又要离开他,想起之前李开说的那句“年岁已高,恐活不了多久”,心揪着痛。
李开劝慰道:“我只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又不是离世。况且以后还有的是见面的机会,你还没有拜过祖师堂。”
如此,卞长安心里倒是宽松几分。
李开取出那柄桃花油纸伞和一块白玉镯子,递给卞长安说道:“记住,为师走后,这把伞要时刻撑起,直到恢复命桥后,方可收起;还有这个镯子,就当做为师送给你的拜师礼吧,只是个方寸物,不算什么值钱物件。”
卞长安收下后,扬起头眼泪婆娑的眼睛看着师傅,朦胧之下的师傅更神仙。
深夜,卞长安在李开的注视下安然入眠,梦里再次回到泥屋下,爹娘亦是触手可碰。
李开柔捋了捋徒弟额头上的青丝,轻叹一口气,放下两本道书后,消失在黑夜中。
分别最难取舍意,盼时重逢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