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是修行者吐纳炼气的绝佳时间,当绝大多数青云弟子盘膝打坐吐故纳新之际,一个白衣少年正在艰难“行走”在数千级的山道上。
他大头朝下,以手代脚,缓慢上山,腰间还一左一右对称挂着两只酒葫芦。
大约到了卯时,少年倒立行走到一座茅屋前,恢复了正常站姿,又一番运功后,才敢摘下腰间两个葫芦,将它们放在茅屋前,喊一声:“师父起床!”
然后,少年便奋力奔跑起来,越跑越快,就像一阵白色的风,刮过小溪,刮过树林,刮过矮山,刮过一座座大殿。
少年直奔缥缈峰而去,却没有在云霄殿停步,而是继续向上。他虽然在登山,但速度丝毫不减,白色的风一直向上刮着,一直刮到了缥缈峰顶,整座青云派的最高点。
少年走到悬崖边,笑了,他看到了云海,云海连绵不绝,就在他脚下。
少年自然就是胡天翔,只见他在崖边盘膝而坐,心中默念观云拳要义,看着涛涛云海,开始悟拳。
相比于静心拳,胡天翔的观云拳实在太差劲,在那神秘的白衣青年出现前,他根本不敢打这套拳。所以,这第一次观云悟拳,他除了感觉新奇外,还是格外重视的,丝毫不敢分心,坐得笔直,眼睛也瞪得溜圆,全身都绷得紧紧的,好似非要从茫茫云海中看出什么别的东西来。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早已看得头晕眼花,看什么都白茫茫的,却还在咬牙坚持着。而这时,一个手持扫帚,穿着破烂袍服的老者到了他的近前,不客气地说道:“躲开,别妨碍我扫地。”
胡天翔一愣,赶忙起身,把位置让出来。
老者挥动扫帚,在胡天翔之前坐的位置虚摆了几下,扫帚连地面都没有碰一下,然后就去扫其他地方。
少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狐疑地看着老人的后背,然后又坐回原来的地方,继续观云悟拳。
过了没一会儿,那老者拎着扫帚又回来了,还是对他说:“躲开,别妨碍我扫地。”
这下胡天翔便有些生气了,于是问道:“这里不是刚扫完吗?再说,这里也不脏,没有灰尘。”
“我扫的不是灰尘。”
“那你扫什么?”少年十分不解。
“我扫的是笨蛋。”老人不客气地说道。
胡天翔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气愤地连声问道:“老人家,你怎么骂人呢?你也是青云派的吗?青云派现在人不多,我大多见过,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再说了,你认识我吗?你凭什么说我是笨蛋?我哪里得罪你了?”
老人呵呵笑道:“不就是破蚊拳嘛,稀松平常的功法。像你这样子观云,就是把眼睛观瞎了,也别想悟出什么东西来。”
对方只是看了他几眼,便道出他所修习的功法,还知道自己在观云悟拳,胡天翔不由得又是一惊,这才认真打量起对方来。
老者头发花白,中等身高,微微有些发福,气色很不错,但眉宇间似有忧愁盘绕。老人穿的衣服虽然破破烂烂,但依稀能辨认出是青云派的袍服,胡天翔便放下心来,否则,一个并不友善的陌生人出现在眼前,他可不能当没看见。
“直说了吧,小伙子,你这样观云不对啊。”老人叹了口气,拄着扫帚说道。
胡天翔半信半疑道:“那怎么观?”
老人腰间挂着个酒葫芦,摘下后扔给少年,笑道:“观云前必须要痛饮!微醺时观云,效果最佳!”
胡天翔见了酒就头疼,连连摆手。之前运用真龙气开拓经脉时太过痛楚,刘伶便让他喝酒缓解痛感,可其实也没起到太大作用,反而脑子里昏昏沉沉的。胡天翔天生不喜欢喝酒,他知道自己的酒量、酒品都很差,所以别人一谈到酒字,他都不禁皱眉头。若不是师父严厉交代,他才不会天天去打酒。
“快喝,不喝你就练不成观云拳!”老者催促道。
胡天翔也确实没通过观云悟到什么,索性死马当活马医了,便拔开葫芦塞,小心地喝了半口,顿感辛辣无比,比师父的酒还要难喝。
老者讥笑道:“喝得像个娘们儿似的。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马上喝下三大口,不喝你就承认了自己是个娘们儿!”
对于老者这近乎无赖的说法,胡天翔毫不退缩,当即不管三七二十一,扬起葫芦便往嘴里倒酒,咕咚咕咚果真喝了三大口。
三口烈酒下去,胡天翔发现舌头已然发木,说话都不灵活了,而脑袋简直像是灌了铅一般,沉得他抬不起头来。少年痛恨发明酒的那个人,恨不得将他拉到近前狠揍一顿,再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
“怎么样?感觉如何?”老者笑问道。
胡天翔竭力坐直,尽力睁眼,再看向远方的云海,可看到的还是那一望无际、白茫茫的一片。
“你……到底是谁?……”胡天翔本来想问为什么喝酒前后看到的并无改变,可一张嘴却问错了,这还是头一次。
“我?就是个扫地打杂的。”老人一笑。
“哈哈,是啊,我怎么明知故问了?”酒劲上头,胡天翔不再正襟危坐,全身都放松下来,脸上的表情也丰富起来,但以傻笑为主,片刻后口齿不清地问道,“老头,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你是谁?”老者很配合地问他。
“我呀,你可站稳了,听好了,我就是大名鼎鼎的胡天翔!”
“哦,你就是胡天翔。”
“对了,回答正确!太正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