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啸并没有在唐宅久留,婉言谢绝了婵娟姐妹留饭的好意,坐在车上不禁开始惊讶自己的冲动,心血来潮便找上了门去,倒显得太过唐突了。他这么一想就觉得有些讪讪脸热,转念想起婵娟娇羞无限的模样却又是心头重重一跳,生出喜悦之感。
又想到婵娟的姐姐,不得不承认这女子魅惑惊人,是任何男子梦寐以求的恩物。谭啸眉头微皱,总觉得有些奇怪之处,一时间却又想不明白这种感觉来自哪里。
“都说这个谭啸好生了得,行事周密谨慎,今日一见原来也不过如此。”吴妈不屑地冷笑道。
婵娟的俏脸兀自残留了一丝红晕,坐在一旁把弄着手中的茶碗也不说话。
大姐轻轻一笑,柔声对婵娟道:“九妹,你看呢?”
“啊?什么?”婵娟如梦初醒,茫然地问道。
吴妈眼底闪过一抹愠怒,张嘴欲语。大姐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朝她使了个眼神微微摇了摇头。
“呵呵。”大姐轻笑道,“依你看他今日所为何来?”
婵娟双颊腾地升起两朵红云,眼睛都仿似快流下水来,扭捏地说道:“还不是怕我骗他……骗他那三百银元?”
吴妈再忍耐不住,恼声道:“瞎子也能看出来他的心思……”
“吴妈!”总是柔弱春风似的大姐突地发出一声厉喝,目光冷如寒霜扫过脸色大变的吴妈,“你先下去吧,我与九妹说说话!”
吴妈转身匆匆退下。
“九妹,你少与男子相识,这个谭啸生得也好看,你对他心生欢喜也不奇怪……”大姐握住婵娟的柔荑,轻声细语地说着姐妹之间的私密闺话。
婵娟的脸色却渐渐变得煞白,用力地咬住下唇,打断了大姐的话:“大姐,此事决计不会发生!我只想为您分忧。”
大姐不置可否地笑道:“都过去了这些时日也不来看你,还以为他没将你瞧在眼里,原来却并非这么回事,我能看得出他对你的情意。”
婵娟藏在袖中的那只手猛地攥紧,低头道:“这岂不正是大姐的设计?”
大姐宠溺地轻抚婵娟吹弹可破的脸蛋,柔声道:“姐姐只怕妹妹委屈,若你不愿意,此事就此作罢,我们即刻搬回梅园,谅他也找不到我们的。”
婵娟咬着嘴唇,脸色变化不定。大姐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婵娟。过了良久,婵娟眼中射出坚定决然之色,摇头道:“我要帮姐姐分忧!”
“好妹妹。”大姐欣慰地点头,“可记得接下来要如何做?”
婵娟这次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查探他此行目的!”
遥遥望见总统府那仿佛怪兽巨口似的宫门时,谭啸这才收回了心念,开始考虑另外一个问题:红豆。
师傅去世之前命他一定要确保红豆的安全,将她继续留在总统府里便不妥当,利用袁克定对红豆的好感刺探袁氏机密的谋划也只能搁浅。
这西苑三海占地庞大,亭台楼阁鳞次栉比,谭啸又不敢四处乱跑,对其中地形自然陌生,幸好他的记忆力远超常人,记得来时的路,左拐右折地朝自己所居的小院行去。走到门口却又停住,一想起房内的“老仆”谭忠,谭啸就觉得头疼,在这位老人面前,那感觉就仿佛自己变成了三岁的孩童,所有的心思念头都逃不过那双浑浊无神的昏花老眼。
天色尚早,谭啸就想去湖畔消磨时间,刚转身便看见已经数日未见的秦自成笑呵呵地从远处走来。
谭啸快步迎了上去,离得老远便抱拳道歉:“小弟失礼爽约,秦兄勿怪!”
自那夜设宴算计谭啸未果之后,秦自成这还是头次踏进总统府,这几日来他恨惧交加,躲在自家府里半步也不敢出门。
秦自成于德云馆布局等谭啸自投罗网,结果等来的却是谭啸的信使,他本想立刻回总统府去探一探谭啸的虚实:真的是阴差阳错未能成行,还是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然而出了德云馆被冷风一吹,秦自成冷静下来越想越觉得谭啸可疑,这人出现得太巧了!北京城有多大?名刹古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怎么偏偏就能在普化寺前与自己偶遇呢?
再深思一层,他不禁生出心惊胆战的感觉:谭啸之所以能与袁克文相识,竟是因为自己!
莫非谭啸与自己同乘一车也是他刻意为之?秦自成这个猜测甫一吐芽就变成了一根拔不掉的毒刺,扎得他坐立不安!若这猜想是真的话,那么谭啸极有可能早已经知悉了他的机密身份,甚至是此行的目的!
秦自成除谭啸之心愈加迫切,为了保住自己秘密的唯一办法就是干掉谭啸,务求一击毙命,让他再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
杀个人不是什么难事,困难在于如何置身事外并不惹袁克定的怀疑,思来想去这件事还得安排在赵天明的身上,制造一场偶遇让赵天明当众指出谭啸乱党奸细的身份,然后由提早安排在警察内部的可靠人手出手将其击毙,再给他安个拒捕甚至袭击警察的罪名。到时候谭啸身份曝光,以袁克定多疑的性格,势必会怀疑谭啸当日所翻译那番话的真假,而他秦自成不仅除了心头大患,还能够借此重新争取袁家的信任,真可谓是一石数鸟。
秦自成设计的计策狠毒到了极点,一大早便匆匆去寻赵天明安排此事,结果最为关键的赵天明却失踪了!
从德云馆得到的消息说昨晚他离开之后,赵天明自斟自饮喝得酩酊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