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
尽管已经入春,可西北的夜晚还是冷得彻骨。漆黑的苍穹没有一丝光亮,寒风吹得院子树木东摇西晃‘沙沙’作响,暗夜中,一个男子裹着一件黑色的狐裘大衣静默的站在院中一动不动。
“王爷。”
暗夜中的男子一动不动。
“北漠那边声称没有见过郑国公世子。”来人低声又道。
许久,依旧没有任何声音响起。
就在来人以为那人不会说话时,一道冰冷的嗓音缓缓响了起来,“退下吧。”
“是。”
人走了,院子里只有寒风刮过呼呼的声音。
楚砚之咪起眼睛,抬眸看着头顶一片漆黑的苍穹。
这个时辰,她应该穿着嫁衣正等着楚惜之掀盖头喝交杯酒了吧。胸口仿佛被人挖了一个洞,冰冷的寒风呼呼的吹过,让他生生的发疼。
自从知道她和楚惜之的婚事定在三月初七后,他做了许多梦,梦里全都是他掀开那绣着龙凤呈祥的盖头时,那双柔婉深情注视他的眸子。这梦,他一连做了数次,每次醒来后他总觉得胸口空落落的疼,他这才恍然惊觉自己似乎对那个女人有了执念……
执念……
他以为这个东西他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可如今却突然间有了,而且,还是一个女人,一个嫌弃她的女人。
或许是因为他还没有得到吧……
不过,没关系,很快,她便会哭着回对来求她。
冰冷的寒风中,楚砚之唇角忽地掠起一抹比风更冷更冰的笑意。
燕王府。
萧希微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而楚惜之倚在她身边伸手半撑着头,只瞧他衣服松散的披在身上,露出胸口古铜色精壮的肌肤,眸光温柔的看着她。
“红雨她们了?”萧希微脸微微一红,半晌,才鼓足勇气道。
“哦,约莫在外面等着吧。”楚惜之依旧维持着自己的姿势一动不动。
“那你……你怎么不让她们进来。”萧希微低声道。
楚惜之一笑,“我这不是等着夫人你来给我更衣么。”
萧希微脸一红,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楚惜之翻身压在身下。
楚惜之抬手轻轻抚过萧希微如烟霞一般绯红的脸颊,又低头偷了一个香吻,末了,才低哑着嗓音道,“不疼了吧?”
萧希微愣了愣,半晌才惊觉他问的是什么,瞬间整张脸便如同被火烧过似的,半是慌张半是别扭的扭过头去不敢看楚惜之的眼睛。
楚惜之低低笑出声,掀开被子起身自己换好衣裳后这才将等在外面的丫头喊了进来侍候萧希微洗漱。
几个丫头各司其职,紫烟扶着萧希微坐在镜前正准备替她梳理头发时,楚惜之忽地走了过来,“给我吧?”
紫烟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笑吟吟的将手中的犀角碧玉梳放到楚惜之手里。
楚惜之嘴角含笑,执起梳子细致的将萧希微散如绸缎般的头发慢慢梳通,忽地,他手心一转,反手便挽出一个髻,末了,像是变戏法似的他从袖口中掏出一凤凰展翅镶玉七宝金步摇利落的插入萧希微的发髻中。那只凤凰步摇钗是用纯金打造的,凤尾皆是用细如发线的金线镂成羽毛,上面还镶嵌了红色的宝石,每根尾羽下垂下长长的金链流苏,当真是华美致极。
萧希微从镜中看着自己头上这支华美的凤凰步摇,眼角忽地起了一丝泪花。
“我说过,这支凤凰金步摇的主人只会你。”楚惜之抬眸看着镜中的人一字一句道。
唇角的笑容忽如莲花一般绽放,镜中娇美的人儿樱唇轻启,低低唤了一声,“夫君。”
夫君。
他曾经无数次在梦里听到她轻启樱唇唤他夫君,可如今真真切切的听在耳里,仿若有无数巨浪奔涌而来拍打着他的胸口。
“咳。”见两人都痴缠看着对方,紫烟忍不住掩嘴轻咳了两声,“王爷,王妃,时辰不早了,该进宫去给皇上和贵妃娘娘请安了。”
萧希微这才回过神来,抬手掩着嘴有些僵硬的别过脸去,“对了,碧云了?怎么没瞧见她?”
“碧云染了些风寒,奴婢便让她在屋里休息了。”红雨答道。
萧希微点了点头。
如今天虽然还冷着,但入春后到底比不得冬天的时候,碧云这个时候染了风寒,约莫是因为哥哥吧。
萧希微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扶着红雨的手站了起来。她一动,头上的凤凰步摇钗轻轻晃动,如水的金坠漾起丝丝水波,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
“王爷的手可真巧,这头梳得比奴婢还好了。平常王爷的头也是自个梳的么?”紫烟笑着打趣道。
紫烟与别个丫头不同,她表面上是萧希微的丫头,但实则她是楚惜之培养的暗卫,专门保护萧希微的。所以,寻常丫头不敢开的玩笑,她确丝毫无惧。
楚惜之笑了笑,抬眸朝萧希微看了过去,“夫人也觉得为夫梳得好么?”
萧希微抬手掩着嘴轻咳了几声,“不是说要进宫去给父皇和母妃请安么?”
楚惜之笑着眨了眨眼睛,看了萧希微好一会,才笑着道,“是,我们这就走吧。”说罢,伸手牵着萧希微的手,昂首朝门口走去。
他不会告诉萧希微,自从那次在疏影轩没有替她绾好发,回来后,他抓了不少暗卫来练习梳发为的便是有一天能替她挽出一个漂亮的发髻。
崇德殿里,宫女与太监都低眉垂首而立,整个大殿寂静无比。
“皇上,燕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