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他的视线投过去,信纸还是有了变化。
——背面上的血手印,居然全都消失了。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又是非凡之力?
有人对信纸施了法,血手印就是发动法术的符文?
“……”
布鲁斯望着雪白的纸张,微微沉默。
刚才那一幕,是如此的真实,直至此刻,肺部都还残余着窒息感。
还有脖子位置,滑腻的触感挥之不去,他只是想起,就像缠了层无形的围巾。
念头及此,布鲁斯下意识抬起手,摸向了自己的脖子。
嗯?
布鲁斯目光一定。
等等,脖子上……有水渍?
手掌先是一顿,接着快速从脖子左右摸过,又再向下,抓在了衣领位置。
湿的。
他缓缓抬手轻嗅,顿时闻到了一股海洋的腥味。
“这是什么?”布鲁斯忍不住问出口道。
影响五感,影响精神,甚至还能影响现实,利用好了完全可以杀人于无形。
这究竟是什么法术?
“桀桀桀,你猜?也许是海鲜罐头上岸呢?”
怪鸦听上去好像知道什么,但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起了笑话。
“……”
布鲁斯闭上了嘴。
怪鸦那问不出什么,就等明天去问伊莲·琼斯。
他抬起头,环视房间。
仔细辨认之后,并没有发现其他的异常变化。
刚刚的法术,似乎只作用于他本身,与环境无关。
目光扫过窗户,望见了外面的光亮。
布鲁斯走了过去,发现头顶天空中,一大团灰云恰好散开,露出后面的皎洁月色。
白玉般的光芒波洒下来,落在一栋栋精致典雅的房屋顶上。
不知是不是布鲁斯的错觉,月光似乎比平时……更亮了一点?
对,是更亮了。
亮到光芒有如实质,在房顶上泛起“波光粼粼”。
亮到连月球表面的斑驳纹路,都清晰明朗,形成一对钳子的模样,像极了新大陆地图中的加勒比地形。
加勒比。
这封信就来自加勒比,来自莫里亚蒂侦探的第一位客人——布雷德·佩顿。
对方正陪着新婚妻子,在加勒比的海滨度蜜月,并在幸福与快乐中,给自己寄来了感谢信。
现在感谢信出问题了。
那么佩顿夫妇,有没有出问题?
亦或者,这件事其实与佩顿无关,只是有人在半途插手?
布鲁斯从窗外收回目光,转头看向桌面。
木质长桌上有一个信封,从拆开后就没再看过。
布鲁斯走到桌边,仔细打量信封,倏地感觉其外侧边缘上,有几道压痕。
他将信放下,捡起了信封,发现确实如此。
压痕从内向外,再被抚平,并不太难辨认,只是先前他略感疲惫,没注意到。
布鲁斯伸出两指,将信封口稍稍撑开,就看见内部的压痕更加明显,像是装过什么重物。
难道有东西被拿走了?
他皱起眉,认真翻弄一会,又找到了新的证据。
封信用的火漆是新的,但内部封沿的位置,却有着糊胶痕迹,显然原本是内贴。
——确实有人动过这封信,把某样东西取走了。
会是谁?
平日里,小楼住户的所有信件,都会被投递到门口的邮递箱。
房东哈德森太太会在早晨统一收集,分发到各层楼租户手中,如果没遇上,就会塞进门缝。
所以……房东?
布鲁斯想了想,就往卧室外走。
但走没两步,又退了回来,开始脱衣服。
他今晚穿着睡衣,原本没太大关系,可如果一会,又再遇见刚才那种状况,这一身就不太合适了。
……
不多时,布鲁斯换好多恩做的新制服,快步走出卧室。
他穿过客厅,又在门口穿好鞋,这才慢慢推开了大门。
楼道内阴影斑驳,月光从天窗洒落,在公寓里划出黑白。
布鲁斯慢慢走下阶梯,无声无息地来到了四层,哈德森太太的卧室就在这里。
靠楼梯扶手的地方,一道铁制防盗门安静伫立,是半年前刚换的,布鲁斯还帮忙扛上了楼。
所以理所当然的,他有钥匙。
但布鲁斯却没有马上将其掏出。
相反,他稍稍凑前去,靠近了房门,然后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去听。
“叭、啵、叭、啵……”
居然真的有声音!
是水?
不,不是水。
那轻微的膨发声,像是渴氧的鱼从水底上浮,在水面处张合肥唇,吮吸空气。
不是水,是气泡,或者说有什么生物在吐气泡。
这不正常,极不正常!
“叭、啵、叭、啵……”
声音还在继续。
如此轻微,却又清晰,显然非常接近,仿佛、仿佛就在门后?
一门之隔?!
布鲁斯目光微沉,身体缓缓从门边后撤。
预感被验证,这事竟真的与房东有关,但他却一时不知该喜该忧。
因为哈德森太太是个普通人,她分明是被卷进来的!
而现在,有什么奇怪的生物,藏到了她家门后,在半夜时分吐着泡泡。
鱼吐泡泡是在渴氧,它呢?
联想起几分钟前,自己所面对的可怕幻觉,布鲁斯很想马上动用精神力,去感知门背后的生物,然后找到方法,将其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