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刈不自觉地吸了口冷气，不敢再看，伸手按了两下关掉了那个视频。
我们四个人围在一起，互相看了看彼此，面面相觑，末了我说：“事故情况跟郭正的描述不符，司机是受了惊吓为了自保故意撞上去的，不是意外，当时的尸体情况也与我看到的不同，他们处理过。”
“郭正干这么多年警察，心里精着呢。”江询坐下来，说：“这人身体的颜色不对，监控里看起来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但还能动，去拦那辆货车，明眼人都看得出不对劲儿。我去偷录像的时候，是从他们电脑删除的数据找到的。他比谁都清楚这里面的猫腻，只是想把真相隐瞒下来。”
“也不一定。”我说：“他要是真想瞒，没必要在我有所怀疑的情况下，让我第二次去验尸，对事故也不该提。我觉得，他可能已经怀疑我们的身份了，只是不能确定我们对他而言到底是敌是友，到底有没有那个本事能帮忙。”
江询对他肯定也有怀疑，不然他问郭正相不相信有鬼魂那句话就是多余。
“他一个警察，当地人，优势全在他那儿了，他有什么好担心我们的。”唐刈语气不满，“要不咱们还是赶紧走算了，这什么破地儿啊，除了尸体就是虫子，沈掌柜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就不害怕？”
我当做没听到他后面的问话，说：“对郭正来说，我们身上不只是未知，还有对警察的谎言，他不得不多存一份心。我们和他之间最大的障碍是信任和猜忌，相互试探出不了结果，郭正的职责摆在那里，他要照顾到所有人的安危，还不能错怪一个好人，压力更大，所以最好是我们主动。可要是他不愿意将事情摆在台面上，我们插手，就是跟他作对，毕竟这种事有些特殊，如果我们在这里做什么法事的话，消息一旦透露，有可能会在当地造成恐慌和骚乱。”
“我的建议是不跟他合作，互不干涉，因为态度就算能达成一致，遇上危险，他对我们来说也帮不上什么忙，还可能会起反对用。”这种事参与的人越少越好，特别是普通人。
“但他是警察啊，他了解事情的始末细节，如果他同意，我们会得到更多的便利。再说了，人家好歹有枪啊，万一再遇到个僵尸，他还能保护我们呢，有困难找警察，他不能见死不救。”
江询说：“想知道案件的细节，我可以去偷一份卷宗。至于保护，僵尸就算了，枪对鬼魂没用。”
唐刈咂舌，鼓着脸又说：“就算卷宗你能偷，那你能把人也偷出来？涉案的司机已经被抓了，说不定他知道什么呢。”
“我们用不着人，他看到的我们从监控里都看得到，没必要再听他说一遍没头脑的废话。”子未说。
唐刈这回彻底没了话来反驳，无可奈何地妥协，“行，你们都有理由，那我事先声明啊，你们怎么闹都成，我可不参与，我还没活够呢，不作那个死。”
我和子未都没意见，江询笑着关掉电脑，把上面的u盘拔下来，对他说：“好，到时候我们都走，你自己留在这个随时爆发疟疾和虫灾的地方，可别哭着再来让我们救你。”
“妈呀，你能不能别说了！”唐刈跳起来，“老子信了你的邪才跟来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回去送你一个好东西当补偿？”
“啥？”唐刈的眼睛一下子放起光来，“低于六位数我可不要啊。”
江询笑笑，问：“我们现在要去事故发生的附近看看，你去不去？”
唐刈屁颠颠跟上前，“去！当然去！没我老唐你们仨多无聊啊，是吧？”
他撞了一下子未的肩膀，挤出一个媚眼。
子未避开他躲到了我身侧，我看过去，唐刈一张脸笑成了麻花。
现场的灌木丛很明显的有一个稀疏的小洞，我蹲在旁边观察了很久，上面有一些被枝条刮下来的人体组织痕迹。站起来再看，大白天下面还是黑漆漆的，除了一些草，什么也看不见。
“要下去吗？”唐刈问：“你们谁带手电筒了？”
子未拍拍背包，“只有两个，有备用电池。”
“够用了。”江询从他手里接过一只手电筒，打开之后，灌木后面被照亮了一条路，“跟着我。”
江询几乎是下意识地朝我伸出手，我愣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你们先走，我在后面。”
唐刈哎了一声，跟在了江询身后，“走走走，争取天黑之前赶紧回来。”
江询隔着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嘴角的笑容莫名的有一点自嘲，道一声好，拨开灌木先一步走了过去。
子未坚持走在末尾，我没说什么，点点头跟在唐刈身后。
草丛下湿润的地上有很多脚印，有两排格外的重，应该是死者的，其他的可能是当时来勘察的警察。越往里走，脚印变得越少，直到树叶覆盖的地方便消失了。
“师父。”子未拉住我，让我看向头顶。
我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是一片用于绿化的树丛，不算浓密，稀稀疏疏地排列着，明明枝叶没有挡住阳光，此处却黑得看不清东西，但抬起头，又清晰的看到太阳挂在头顶，明亮得刺眼。
唐刈也发觉，不住地抬头低头看个不停，又爬上一块石头，用手罩着眼睛，“这么大的缝隙光却照不进来，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