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卿离开石凳,一拂手,荼尔树下已是树叶翩跹。
“墨夜不愿见到我。”他缓缓开口,凝视翩舞的荼尔叶,出了神。
千百年过去,妤欢,墨夜,与他在树下嬉闹的时刻恍若是昨日。
但不过是痴然妄想。妤欢,已经是人胎了。
月未央知晓妤欢在他身心留下的及其深重的印记,旁人不便再说什么。
墨夜亦是。
“罢了罢了,走吧走吧。免得你再如此悲伤悼念的。”
墨卿微微鞠辑,道了声告辞,转身离去。
月未央这才清清嗓子,与树后的那人说道:“还有何要藏的?人都走了,可否现身。”
这时,那处果真慢慢现出一人颀长的身形。
一袭紫裳,面容虽与墨卿有几分相似,但却显出万分的妖孽惑人。
眉尖隐约着一枚淡淡的嫣红莲花花形。
他走到月未央身前,眼角余光注意方才墨卿坐过的石凳,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月未央。”
坐在一方石凳的月未央并未吭声,只是将玉瓷茶盏放于嘴边,轻轻抿了一口,在抬头看他,等他自己说出目的。
墨夜神色晦明不辨:“墨卿他??????”
月未央缓缓开口:“元神重创,修为不稳。自然察觉不到你的气息。”
墨夜攥紧拳:“那为何不去灵池去修补元神?他这是想死么?”
月未央不急不缓,斜着眸子看了一眼墨夜:“你方才不是知晓了么?”
墨夜一噎。
俊美的面容一瞬间的龟裂。
“你不愿见他,依他的性子,你觉得他可能会去么?再言,紫玉月华可会让他去?”
自然不会。
墨夜比谁都清楚墨卿的性子傲。除了妤欢,谁都不能折下他半分的傲骨。
况且灵池是神仙岛所属。
紫玉与月华是妤欢的双亲,对墨卿虽说算不得上恨之入骨,挫骨扬灰,但总归是有芥蒂。
他们最爱的女儿,因为这人而魂飞魄散。
墨夜默言。
月未央只好又问:“你可还怨他?”
又是一阵默然。
漆墨的长发因为微风而划出好看的弧度。
饶是月未央,也耐不何他这副固执的性子:“当年之事,又何必在原处兜圈子,你们兄弟俩绕老绕去不过也是为了妤欢。如今妤欢已经再入轮回,有了她的人生,你们终归是她千百年前做过的一场梦。墨夜,这是死结。”
是情结。
走不出,也不愿。
这便是墨卿和墨夜两人的病症,旁人再过施救也不成。
墨夜紧紧抿着唇,皱眉。
说实在的,他确是不愿墨卿了。自从知晓了墨卿有自己的苦衷,他所做的一切也不过均是从妤欢出发。他想护她周全,不过是采取了错的法子。
妤欢希望墨卿在最后一段时日与她欢欢喜喜的过。
而墨卿则是想长长久久的,他要妤欢去了对他的情,要她渡过天劫。
但他不知道,妤欢与他一般固执。
他怨墨卿,不过是墨卿未能护住妤欢,未能给她她想要的。以至于最后妤欢是带着悔恨消逝。
墨夜轻薄好看的唇角扬起一个故作轻松的弧度,“不怨了。妤欢都已经没了,我就算再执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月未央缓缓道:“你虽是口中说着不再执着,但你的心告诉我,可不是同你嘴上说的那般。”他看尽墨夜的眸子深处,那里缠绕纠结着什么,怕是只有墨夜他一人清楚,也只有他一人可解。
墨夜隐在宽大的袖拜下的手被他攥得发了白,但语气却还是那般无所在意的模样,唇邪肆一勾,道不出的魅惑:“是么?我怎就不晓得。”
他反问。
面前的人如此顽固,月未央只得摇头。
“那你这次来我这虚空殿,又是为了何事?”
墨夜一掀衣摆,洒脱又利落,自顾自地上前坐下:“自然是要紧事。”
月未央抬眸:“你又和曾说过真正要紧事。往常只要是与妤欢有关,即便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你也要来折腾我这个老头子。让我这个老头子先来猜猜。嗯,可是又是有关妤欢的。”语气肯定。
墨夜点头:“妤欢的自然就是大事!”
月未央也耐他不何,只好听他说完。
“其一,妤欢被贬凡胎,为何无一人告知我?!”
这男子眼神射出一股凌厉之光,若非一般人,怕是早便被他这副凌厉之光惊惧不已。
月未央倒是奇怪他为何这么快就知道了,道:“你又如何知晓?”见墨夜不愿开口的样子,才淡淡解释道:“你不愿听到原因。”
墨夜眼神闪出一簇火光,道:“是不是墨卿?我就知晓??????”
月未央摇头,看了他许久,才道:“是妤欢。”
果然,墨夜握着青瓷玉茶盏的手不易察觉地抖了抖。
他晦涩艰难地问:“怎会?”
月未央道:“墨夜,你并非愚笨。既知原因,又何必再来询我。”
墨夜冷笑,凝结苦涩:“呵!那我便问你其二,墨卿难不成得了妤欢的同意去寻她?”
月未央摇头道:“同是未曾。”
见墨夜眼中渐渐晕开的血色,道:“妤欢与他结了同心结,他自是知晓。即便妤欢魂飞之后不愿他知晓她的下落,但只要妤欢残留着一魄一魄,他便能感应得到。”
墨夜垂下眼敛下神色。“同心结,竟是同心结。”
月未央感知到他心气不稳,妖气横生,正要安抚几句,却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