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简朴的马车停在王府门口,殷王下了马车步入大厅,就看到赫连舒亮着一口白牙咧开嘴谄笑,标准的讨好时才会有的嘴脸。
“用过午膳了吗?”
赫连舒跟着殷王走向饭厅,摇头当摇拨浪鼓,“没有,我来陪五哥用膳。”
殷王点头,落座开动,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权当没看见赫连舒血脉贲张、眉飞色舞的样子。
赫连舒饭没吃几口,在椅子上动来动去,坐不安稳,不停地以眼神示意自己五哥,快问我!快问我!
殷王终是敌不过他的眼神骚扰,暗叹口气,无奈的开口问着:“老九,有什么就说吧!”
尾音未消,赫连舒迫不及待的扔了碗筷,双眼闪着贪婪的精光,“五哥,你真要娶妻啦?”
“嗯。”殷王还是那样清冷的表情,点头回应。
“那……那……”赫连舒自己都觉得接下来的要求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那……五哥成了婚,就把若儿让给我吧!”
“其实五哥你肯定也看出来了,若儿那丫头比较……比较喜欢你,五哥你纳了妃,水家肯定不会愿意让若儿做侧妃。”
“五哥,你去帮我向皇兄要个赐婚,你去说皇兄肯定会听的。我,我娶若儿做正妃。”
“水家小姐的身份还配得上我,而且他们又不敢……”
殷王深深的垂下眼睑,低颤的睫毛看上去有些脆弱,他始终未发一语。
赫连舒的话听在他的耳中,有种无奈地讽刺,自己最疼爱的九弟,听到他要成婚的消息,最先想到的是自己不会妨碍他得到水若善。
不是应该先恭喜他吗?哪怕他不喜欢。
不过,又有谁在乎他喜不喜欢?!
“五哥,那个,若儿去哪了?”赫连舒伸长了脖子往外看。
殷王优雅的擦擦嘴,站起身,“跟我来。”
赫连舒一声不吭的跟着殷王,五哥一下子变得很严肃,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不是去地牢的路吗?
殷王与赫连舒踏进地牢,就看到水若善已被捞出水池吊在半空,满身腥红,体无完肤,身上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半湿的头发凌乱不堪,缠满脖颈,与身上的血相交相缠,手指脚趾紫红扭曲,显是上过夹刑,夹断了骨头,手脚的腕处被镣铐撕开了皮肉,露出底下惊悚的红肉,这副鬼样,看得人不寒而栗,甚是恐怖。
赫连舒僵着脖子,颤声唤着,“五,五哥”。
殷王却挑着眉扫过牢里众人,眼里分明是怒火。
蓝奇上前一步,声音不大不小,有些发颤,“王爷,水若善发了高热,已经神智不清,昏迷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而且失血过多,再动刑怕是人就不行了,所以属下命人……”
话未完,殷王反手给了蓝奇一巴掌,“自行领三十军棍,下次再自作主张,本王没必要留你。”
牢里的简家兄弟与陆行脊背一凉,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蓝奇只是怕水若善撑不过行刑而亡,将她从水里捞出,停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刑罚。
殷王伸手拍了一下已经发傻的赫连舒,示意道:“老九,去用你的真情感动她,看看能不能让她招供?”殷王这话说的是满口的疑问,语调却是尖锐的讽刺。
赫连舒跑进牢房,抓着水若善的肩膀使劲的摇晃,“若儿,若儿,你没事吧?五哥让你招什么你就快招,他肯定误会了什么,你只要招了就没事了。”
水若善始终没有反应。
殷王又坐到那个黑暗的角落,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上演的感情戏,他看的出来,赫连舒对水若善是有几分真情,要是骗他水若善已经离开或者只告诉他,她是个奸细,以他越得不到越想要的性子,根本断不了他惦记的念头。所以,殷王选择用最强硬的方式,残忍的断绝他所有的念想。
殷王的头搭在左手上,手肘拄着身旁的桌子调整了一下姿势,“呤呤呤”一阵脆响,他拿过桌上的东西一看,是水若善手上的那串铃铛,掂了两下,清脆的铃声唤醒了沉闷空气中的活跃分子,殷王勾出一抹冷毒的笑容。他伸手扯下一个铃铛,催动内力掷出,伴着不绝的铃声,铃铛以破竹之势,劈开阻挡它前进的空气,射进水若善的右肩,穿骨而出,嵌入她身后的墙壁。
“啊—”水若善仰天嘶喊,立时清醒。破空而来的颗颗铃铛,打穿了她的左肩骨,打断了她几根肋骨,扣入了她的腹部,射进了她的大腿。水若善猛地吐了一大口血,又颓然垂下了头。
赫连舒擦拭迸溅到脸上的血滴子,他老早就跳到一旁,躲着铃铛。
水若善似是清醒了,却又陷入了梦幻之中。点点连成片的叮铃之声,在那个还有些热的午后,与她狂喜雀跃的心情交缠在一起。那是第一次,殷王正视她的存在,也是第一次,耐心的陪着她逛街,更是第一次,她觉得自己开始靠近殷王。画面一幕幕飞快的闪过,有胖儿子的摊主、捏泥人的老人、香甜的梅花糕……
殷王积郁的情绪得到了缓解,果然只有血腥与暴力能令他舒畅。太后带给他的痛苦悲愤、来自老九的失望低落,一下子都爆发出来,迁怒到有罪的水若善身上。
殷王优雅的跨下台阶,顺手拔出身旁简敖的佩剑,一步一步缓缓地走进牢中。
“本王亲自伺候你,如何?”平日里清冷的声音此刻如鬼魅般阴冷,轻垂的剑尖一路摩擦地面发出的呲呲声响,在这万籁寂静的牢房中